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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现,祁殃就能和他一起出去打猎了。
殿内好静,好暗,他能听到外面的风声和雪落下的声音,能听到暖炉内灵木燃烧的噼啪声,和晏宿雪轻匀的呼吸。
暖炉中的火燃烧木头,就像他在燃烧抱着自己的晏宿雪那样吧,他感觉自己的体温要把那冷冰冰神祗一样的人灼化了,二人之间有什么东西也正在被他慢慢灼化掉。 网?址?f?a?B?u?y?e?????μ???é?n???????Ⅱ?5?.???ò??
他的目光被一只乱飞的小虫吸引,看不清是蚊子还是小飞蛾,应该是小飞蛾,冬天也会有蚊子么。
这个问题没有想出什么答案,因为他很快对那小东西失了兴致,不由自主地观察起晏宿雪的脸,冷硬俊美的五官,淡漠的瞳,烛火的光亮在失焦的视野中晕成一片缥缈的幻影。
于是那人像烛光一样吻他的眼睛。
祁殃微阖着眸感受眼睑传来的温度,微微仰头,那个吻就如愿以偿地落在了唇上,他现在是退烧阶段,但接吻时有种在起热的错觉。
晏宿雪捡拾起他掉落的头发,用温湿的巾帕擦拭他的脸、脖颈和手心,抱着他坐在床边,用小刀给他削桃子,锋利的刀尖划两下取出一小块,喂到他嘴边。
祁殃嚼着,果肉被牙齿咬出甜腻的汁水,口中不知道为何总泛起酸苦,柔嫩的桃肉像铁片一样剜破他的口腔,他仍旧乖顺地接受投喂,看起来吃得津津有味,其实他一直想哭还想吐,就像凡间那些尚在襁褓或刚及膝的稚童,一生病就难受得不行,难受就只剩下全然不顾的矫情和自我,仿佛在经历一场能将天地都压垮的劫难。
在这场劫难中,晏宿雪在扮演什么角色。
应该是救世主、养育恩人、引路人、元凶、始作俑者、推波助澜者、旁观者……
占据了他世界的全部。
他带着湿气的眼睛往白茫的窗外一瞟,视线定格在远方通天的一座巨大建筑上,阵阵风雪在他们之间呼啸而过。
“怎么了?”晏宿雪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
“你看到那座筑星塔了么?”
他像是一只提前发现猎手的小兽,警惕又不安地往对方怀中缩了缩,声音放得很低,眼珠却盯着那个凭空出现的庞然大物一动不动。
“那就是个普通的塔。”
“可是我害怕、我害怕,它什么时候出来的?”
“之前那个地方明明没有它,明明没有。”
“你不能进去,你不能被它发现,那里面有可怕的东西。”
祁殃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另一只手紧紧抱着他,视线始终不离窗外那座塔,好像那东西会随时飞速撞过来,而相拥相爱的他们则会像拼接在一起的积木一样四散支离,碎落一地。
“能不能用灵力把那个塔炸掉?”
“晏宿雪,我好像又发烧了。”
晏宿雪听着他有些神经质地絮絮叨叨,掌心包住他捂着自己唇的那只手腕,轻轻拉下,低头将脸颊蹭上他的眉心,低声道,“……是不是太累了?”
肌肤相贴,他感受到眉心的凉意,下意识眯了眯眼,“嗯,你再陪我睡一会儿吧,不准自己偷偷出去。”
于是二人又相拥着躺在床上,他的体温已降到接近正常,晏宿雪给他盖上被子,顺抚着他的脊背哄他入睡。
自此祁殃每次睡醒,睁开眼就要往窗外看。
真奇怪,他明明什么都有,他应该什么都有。
他有待他极好的师姐,有将他视若己出的宗主,有那些至交好友待他极好的同门,有那么多喜欢他的人和他喜欢的人……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好像只剩下晏宿雪了。
他盯着窗外看,盯着那通天的巍然巨物看,像战场上伟大又身负重任的军师,像手持圣剑要救心上人于孤堡的公主,想,从外面,从里面,如何摧毁那座塔。
第一天。
“晏宿雪,我知道了。”
“没有谁是应当爱谁的。”
第二天。
“但是恨会有许多理由。”
“我有时候分不清它们。”
第三天。
他想他应该买许多许多炸药,可是去哪里买炸药呢,晏宿雪不让他下山,但是他有金子,金子还在。
第四天。
“你不是九冥宗大弟子么?我不是合欢宗妖修么?我们不是……成亲了么。”
他一再确认。
第五天。
祁殃想变成一条小蛇,缠上他的指尖,将他的内腑吃掉,再从他的眼眶中钻出来,他是开在自家神祗身上的一朵小红花。
第六天。
“师尊死了?你要当宗主了?你别当宗主好不好,我不想让你当宗主。”
“你当宗主了我们怎么办,你进塔了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怎么办。”
他哭了,像亲眼见到心上人被恶龙吃掉的女孩,他的圣剑脱手了,护盾也不要了,晏宿雪又抱着他哄他。
第七天。
九冥宗新任宗主上位。
“你当宗主,你说,我变成谁了?”
“我变成谁了?”
祁殃躺在他的腿上,天好黑好黑,今夜没有月光落下来,他这样躺着看不清对方的脸。
“晏宿雪,你说句话。”
他的发梢散在那人雪白的袍角,鼻尖能嗅到独属于那人身上的冷香,他望不清面容,视线落下来,又顺着规整的衣领往上,就只能看到对方的喉结,望着望着就失了神。
其实根本没有爱吧。
我和你,你和我。
只不过一念之差,搞混了什么,就像人间话本传说的下辈子投胎,谁知道会投成什么东西呢,动物植物,坏人好人,作恶多端还是积德行善,一路走下来都是身不由己,只是恨和爱又总是相通着,误以为两条路的尽头都是你,误以为走哪一条都一样。
祁殃缓缓向上抬手,轻拽住他的衣领,微微起身,几乎是什么也没想地倾身凑过去,先是摸着黑吻上他的下颌线、下巴,然后张开唇,埋在那人颈间,温软的唇瓣贴裹着那处软骨,轻轻咬了下去。
随后上下位置倒换,许多画面在他的脑中接续闪过。
呼啦一阵冷风吹开他的额发,夺走了他的全部视力,手中的晏宿雪也消失了,空寂的手指颤栗着蜷了蜷。
无声的死寂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冷冽毫无起伏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浓黑中传来——
“你忘了么。”
“我早已死了,在九冥山顶,你杀了我。”
“对,是我,是我杀了你……我没忘……”
“你杀了我,因为鸠漓。”
“是的,为了……因为鸠漓……”
祁殃像个跪于虚空的盲人,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里,这种无依无靠的姿势让他有些不适地一手向后摸索着能支撑的东西,身体一软跌坐在地,后背磕在了一个冷硬的物什上,好像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