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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点铁锈味,是血。
苏瑜抿了抿唇,轻声开口:“我没忍住,磨指甲了。”
准确来说,最近几天他总是容易走神,一低头,才发现他老毛病又犯了,只是今天格外严重。
江妄闻言立马捧起他的双手,果然,血腥味愈发清晰。
“你!”江妄又生气又心疼,“非要我把你的十根手指都绑起来才安分是吗?”
那光秃秃的指甲好不容易养好长出新的,才几天,又被苏瑜磨坏了。
江妄语气又冷又凶,苏瑜却一点不怕。
冗长的黑暗中,江妄就像一束光,强硬却又温柔地侵入,让他无处可藏。
他忽然不想跟江妄闹脾气了,起码现在不想。
苏瑜伸手环住江妄的腰,将脑袋靠在江妄心口。
原本平稳的心跳节奏很明显乱了一拍。
江妄想把怀里撒娇的人拉开,可还是没舍得,最后只是板着脸,“别来这一招,等会我就把你的手指头用创可贴缠起来。”
苏瑜竟然没反驳,闷闷嗯了一声,“可我房间里的创可贴被我弄不见了。”
“那玩意家里多的是。”江妄不知道苏瑜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学校我也备着,你别想跑。”
苏瑜抱得更紧了,“嗯,我不跑。”
他能跑哪去呢?将门锁上,藏进衣柜里,都能被江妄找到。
江妄有些无措地顿在半空,他对这样乖巧粘人的苏瑜有些不适应。
可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心底的那点窃喜又变成难过,他环住苏瑜,伸手拍了拍苏瑜的背,“那些帖子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明天保证删干净。”
跟王恒分开前,他已经拜托王恒联系学校删帖子,要是学校不想出面,他不介意高价雇佣黑客把那乌烟瘴气的论坛黑了。
这样的地方,留着也碍眼。
江妄摸了摸苏瑜的头发,“别伤心了。”
江妄显然不会安慰人,语气干巴巴的,摸他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把他头发绕了一个圈,差点打结。
可苏瑜却满足地勾起唇角,“不伤心。”
都过去那么久了,有什么可伤心的。
他只是觉得很无助。
全世界没有一处地方可供他落脚,无论去哪,他都是被排斥反感的那一个。
不过现在有江妄在,他确定,江妄的怀抱只属于他。,
起码现在是。
江妄听出了苏瑜话里的笑意,怕对方是装给他看的,伸手摸了摸苏瑜的嘴角。
苏瑜将脸贴在江妄掌心,“摸出来了吗?”
江妄手指飞速从苏瑜柔软的唇上挪开,含混嗯了一声。
笑得那么明显,不用摸都知道。
不过,苏瑜的声音依旧很哑,是他没听过的那种嘶哑,仿佛出声对苏瑜来说是一件很勉强的事。
“喉咙不舒服?”
苏瑜咳了咳,声音清朗了些,“有点,可能是水喝少了。”
话音刚落,手心被塞了个冰冰凉凉的罐子。
熟悉的触感和形状让苏瑜很快意识到,这是一瓶旺仔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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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前买的。”
本来准备趁苏瑜不注意塞他书包,没想到苏瑜回家了。
苏瑜嗯了一声,双手捧着瓶身,忽然开口:“你不好奇吗?论坛上说的事。”
“我以为课间那么多人围着我的时候,你会问我。”
江妄:“为什么要问?一看就知道是有心人编的谣言。”
苏瑜没想到江妄会这么肯定,“那你当时为什么生气?”
“我哪有——”江妄正想反驳,想到什么,忽然闭嘴。
“你就是生气了。”苏瑜抬眼,“而且很生气。”
当时江妄还凶了他一句,苏瑜以为是江妄信了论坛上的事,可现在看来,江妄气的是其他。
江妄别扭地偏头,最后,含混道:“我以为他们是来给你表白的……”
苏瑜:“?”
“可当时有十几个人……”
江妄附和点头:“对,这么多人烦死了。”
怎么总有人想趁虚而入,还一来来一堆。
苏瑜对江妄理所当然的态度哭笑不得。
他哪来这么大魅力。
不过这一打岔让苏瑜彻底放下心里的负担,黑暗的视野也给了他隐秘的安全感,他再次开口:“其实论坛的那些事,不全是假的。”
他爸妈感情的确很好,只不过这份爱没有延续到他身上。
父亲友善且博爱,看到路边的小孩可爱都能高兴地去隔壁超市买糖,却忘了自己也有儿子,苏瑜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连喜欢吃的薄荷糖,都是私下从父亲送给其他小孩的手里抢来的。
苏瑜不喜欢父亲,觉得他伪善得让人反胃,有段时间家里吃肉都困难,他却能每天揣着烟盒见人就发烟,家里长久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去的、劣质呛人的烟草味。
“父亲意外溺亡后,我妈整天以泪洗面,身体一下就垮了,家里全靠着奶奶那几亩地过日子。”
可粮食是季节性的,那个冬天,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外人以为奶奶是出去走亲戚,实则是老人出门借钱,就为了筹够苏瑜上小学的学费。
江妄闻言皱眉:“学费?”
苏瑜嗯了一声。
他母亲一蹶不振,不光不能养家,还需要花一部分钱用来买药,父亲的死只得了个见义勇为的奖状,以及被救人家的一点营养品,其余什么都没留下。
“论坛里说门是反锁的,你奶奶锁的吗?”
苏瑜摇头,“不是。”
他想到那天的情形,下意识想磨指甲,可手上握着的旺仔牛奶让他回神,他呼了口气,“是我妈锁的。”
病入膏肓的人强撑着起来,苏瑜当时没吃早饭,还以为妈妈要给他做饭,担心又开心,可对方却不管不顾地,将所有门窗封了起来,然后,自己躺在床上,抱着父亲的照片小声地哭。
等到哭声弱了,苏瑜叫了也不应,苏瑜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当时太小了,打开里屋的锁就花费了很长时间,而院子里是带栓的木门,以他的身高和力气,就算搬着椅子过去也没挪动。
苏瑜只能大声喊人求救。
他不知道喊了多久,久到咳嗽到出血,隔壁的狗都被惊动叫了几声,可依旧没人来。
苏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断气。
“他们说,尸体是热的,因为我想吃,所以煮了是吧?”
江妄立马反驳:“别听那些人瞎扯。”
前一秒说人是死在床上,被裹得严严实实,下一秒又说被煮,编得漏洞百出。
苏瑜沉默了会,轻声开口:“她的身体的确是热的。”
当时的苏瑜对死亡没有太明确的概念,只觉得妈妈身体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冻着了?他将被子全部盖到她身上,却依旧阻止不了对方渐渐冰冷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