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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那时赫连翊才十三四岁,那时他还是一个眼神清澈又单纯的孩子,很喜欢黏着裴静玩。而人一过三五年,孩童也好成人也罢,都会变成另一番模样。
罗斌大将军见到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英俊的容貌,眉眼深邃,眼神冰冷,浑身冒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他穿着西域特有的衣服,深蓝色的圆领袄,胸口有一圈繁复的花纹,从领口开始绣着一圈五彩的珠宝,极其华丽,胸前还有一枚掐丝工艺精湛的珐琅胸章。
大将军眨了眨眼,仔细端详眼前之人的容貌,发觉赫连翊戴了一只耳环,金光闪闪的,坠着一颗火彩的宝石,在有光的地方一闪一闪的,好似星辰落入人间。
“罗斌大将军,好久不见。”
很流利的汉语,那一刻,罗斌大将军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触动,当初不该把这个孩子带走,应该让他在这里自由自在地长大的。那一瞬间,罗斌大将军心中是后悔的。
大将军有些结巴了,不好意思地回答:“是……是你。”
赫连翊的目光从罗斌大将军身上瞄到他身后,见只有几个侍卫跟随,大概明白他只是来玩乐,明显松了一口气。
“大将军第一次来这里?”
“不,不……”罗斌大将军语无伦次,把毕生词藻都用上了,“在下早有耳闻,东市乃繁华富饶之所,真是一块熠熠生辉的宝地。可我……我还是……还是头一次亲临贵地,不成想竟偶遇贤主人,真是三生有幸。”
“大将军。”赫连翊停顿了一会儿才揶揄,“你好客气啊。”
罗斌大将军一时答不上话来。
“你这样客气,会让我觉得,你们燕国人在做对不起我们的事,你该没有,想偷偷干点什么坏事吧。”
罗斌大将军大惊,那一瞬间赫连翊笑了,仅仅是一瞬间,罗斌大将军看到他眼中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赫连翊意外得很热情,倒是罗斌大将军心中有愧,波澜不定,可这样推脱实在显得小家子气,只好跟着赫连翊走。
裴静默默地听,那已经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了,而今他们身处洛阳,隔着帘帐,能看到胡姬飘动的裙摆,可洛阳不是边塞,人在异乡,总是多情。
窗外天色渐晚,一片轻薄的黑夜,雪还在下。
罗斌大将军喝了几口酒,复又感慨:“我跟你说啊,我瞧见他胸前有一枚胸章,此物绝非寻常珠宝,我看有点像是拜占庭人才有的东西,更像是勋章一类的物件。”
罗斌大将军长居塞外打仗,对这些小物件格外的敏锐。
裴静轻声问:“然后呢?你们还聊了什么?”
“后来,他带我沿着东市逛了一圈,那里的确十分繁华,应有尽有,如天堂一般。”罗斌大将军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咂咂嘴,似在回味,过了片刻凝视着裴静,“他还为我引荐了一名塞外美人。”
裴静笑而不答。
“小王爷,我当初真不该把他带到洛阳来。”罗斌大将军低沉的感慨,话在风雪中格外伤感,“你们已经成了完全不同的人,我……我实在是……唏嘘不已。”
裴静不为所动:“大将军,这碎碗是怎么回事?”
罗斌大将军又是沉沉地叹气:“他虽明面上对我客客气气,可心底里恐怕怨愤不少,走路时不小心磕碰了人家摆在摊位上的碗,拾起来的时候,他一用力竟然捏碎了。”
罗斌大人清楚地看到碗是被捏碎的,赫连翊的手抖了一下,但当时只当是没看见,担忧赫连翊是否划伤了手。
赫连翊见碗碎在手中,低下头去将碎片平静地拾起,付了钱,居然对罗斌大将军打趣:这是他们中原人常说的碎碎平安。
罗斌大将军心惊胆战地看着碎片,再看着赫连翊拿刀割下一块小贩铺着的布,将碎片包好送给他,思来想去,还是将这碎片带回了洛阳,交给裴静。
那一点手微微的颤抖,是怨恨还是伤心?恐怕只有赫连翊自己心里知道。
裴静拿起了一块碎片,仔细地看着,很漂亮的金边碗,破碎的地方十分锋利,划在皮肤上,会留下很深的伤痕。
罗斌大将军想了又想,还是试探着开口:“小王爷,我未提起你,他也只字未提。”
裴静盯着瓷片,轻声回答:“死人提起来做什么?”
罗斌大将军再是一惊,他慌忙否决:“小王爷,话不能这样说,太不吉利了呀。”
“我不信这些,自然也不会怕。”裴静慢慢将瓷片放下,“他怎么会到东市去?西边的战事看来已结束了,奎木狼死了?”
“据我们的线人来报,奎木狼并未死,而是藏进了东市附近的地方,东边汇集牧民和各路商贩,鱼龙混杂,恐怕难以查找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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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奎木狼杀了,他就差那一步了,不能让奎木狼成为阻碍。”裴静说得风轻云淡,“一晃已快要五年,奎木狼也活得够久了。”
罗斌大将军愁眉苦脸:“你说得倒是轻巧,他们打了五年仗都没杀死奎木狼,这奎木狼别的未必行,但是命硬。”
裴静浅浅一笑,罗斌大将军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我说他死他就得死。”裴静语气平和,“有些人死了就能永远活着,而有些人就算活着,他也是个死人了。”
第123章 走关外
罗斌大将军一杯热酒下肚,却慢慢打了个寒颤,他忽然发觉,裴静这几年去光鹿寺和大理寺,或许并非是巧合,他另有计划。
而这个计划,也许从几年就已经开始了。
看似如仙鹤般不染尘埃的人,心底里究竟装着什么呢?
“等过完年,我请皇兄允我,与大将军同去边关一趟,除去奎木狼这一祸患。东市已毗邻我燕国国土,几年前奎木狼在皇城和灵州大开杀戒,伤我无辜百姓,如今也该做个了解。”裴静将酒壶里最后一点酒倒满,举杯一饮而尽,“去之前,我还有些事要做。”
罗斌大将军眼前一亮:“如此,甚好!”
之所以要等到年后,是因为说服皇帝,和甩掉盈玉公主这个跟屁虫,还需要一点时间。
洛阳城今年下了好几场雪,雪下完后天气晴朗极了,暖融融的亮光照在宫门四角,从天顶落下一道明亮的光。宫殿内朱色檐廊如丹砂般鲜艳,宫门下悬着红黄相见的缎伞,伞面上绣着五色孔雀,像一朵朵提前开的梅花。
皇帝得知裴静要去边关,倒是也没多大的反应。这几年,裴静不断地考验他的耐心,一点点拉低他的期待,慢慢地试探他的底线……果然颇有成效。先前去荒郊野岭查案,再去光鹿寺看卷宗,又去大理寺做小小的官员,几折腾下来,皇帝都已经管不动了,也懒得管。
公主吵闹着要跟着去,裴静一口回绝。
“边关艰苦,一路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