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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的,他心里放松下来,快步向着小溪走了过去。
小溪依旧向着下游流淌,却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活力。
之前的他没有察觉,现在才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腥气。
他站在小溪边,对着溪水定定地看了很久,随后将手里的花抛了出去。
鲜艳的花落在血红的溪水里,不一会儿就沉进了溪底,转眼就消失不见。
流动的溪水照出了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而直到他转身离开,溪水里属于他的脸仍旧没有消失。
这一刻无法确认,他究竟是不是真心悔改。
79号一直给小溪送了很多天东西,直到篮子里的东西全都送完,血红的小溪才恢复了清澈的模样。
那些翻着肚皮的鱼尸也消失殆尽,只有落叶顺着溪水流淌。
他无声地松了口气,想着永思头上的红丝带还在,他不禁有些欣喜。
然而他从未想过,永思说要把小溪的东西还回去,必定是有拿有还,多一样不行,少一样也不行。
而红丝带留了下来,或许就证明那条红丝带从来都不是小溪的馈赠。
——
日子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79号每天都更加勤劳的挑水浇地,在小溪恢复清澈之后,菜地也变成了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
看着长成的菜地,他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满足与自豪。
回到石洞,看到永思的身影,他的眼神情不自禁的柔和下来。
永思的样子依旧很模糊,可那条红丝带却红的无比鲜艳,尤其是衬在永思的黑发上极其夺目。
他放下手上的工具,走到永思身边坐了下来。
从很多天前开始,永思就开始不停的帮他做衣服。
柔软的布好像天上的云彩,永思手里拿着散发出清香的松针,穿着晶莹的蚕丝,一针一线都极为细致。
他坐在永思的脚边,悄悄向着永思的身边靠近。
见永思没有发现,他又向永思挪动着身体。
直到碰到了永思的长袍,他才偷偷扬起了一个笑。
只是这并未让他满足太久,没一会儿,他又想离永思更近一点。
即便看不清永思的样子,他也能感觉到永思有多专注。
他不由得依偎上永思的身体,小心翼翼地靠上永思的腿。
永思停下动作,轻声说:“不怕扎到你吗。”
他脸上带着笑,眯着眼满足地说:“不怕。”
一天当中,只有太阳落山的这一刻他才能有片刻的喘.息。
而这无比珍贵的时间,他只想与永思一起度过。
他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舍得浪费,不想去思考任何和永思无关的东西。
每次只有在永思身边的时候,他的心才能获得短暂的宁静。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他希望能停止在这一刻。
永思无声地看着79号平和恬静的脸,被浓雾遮挡的眼眸盛着一汪温柔的春水。
此时的79号就像个内心纯净的孩子,最殷切的愿望也不过是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
这样温顺的79号任谁也看不出他是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有时它也会忘记他手上沾的血,每次看到79号明亮的眼睛,它也会被对方纯粹的喜悦所吸引。
它并不畏惧孤独,哪怕独自在这里历经四季,它也不曾感到寂寞。
但在79号的陪伴下,却生出了一丝怅然。
原来在心生贪念之后,心里就会长出孤独的芽。
它闭上眼睛,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错的从来不是79号,而是它。
若非它在一念之差生出恻隐之心,那些私情就不会变成蜘蛛丝结成天罗地网。
它对一个刽子手生出宽容的心,便是在助长血淋淋的恶。
它错了。
原以为自己心怀大爱,却不过是自作聪明。
它错了。
是它错了。
一个人是奖是罚,上天自有清算。
它不该自以为是的一边让79号“活着”赎罪,一边又心生不忍,屡次插手。
那天的电闪雷鸣是上天对它的警示,它自作聪明并未听取,石碑上裂开的第一道缝是上天降下的神罚,它心存侥幸,舍不得狠下心,而头上的红丝带是最后通牒,它却已然深陷其中,无法回头。
所谓私情,实在可怕。
它睁开双目,眼中有79号求来的慈悲,有怜悯,亦有一丝决绝。
既然回不了头,那就一错到底吧。
它静静地看着79号的脸,忍不住向前抬起手,但最后也只是将手落在79号的发顶,唯有指尖抚过79号的眉心。
永思垂下眼,继续缝制着手上的衣服。
不大的石洞依旧像一座孤独的坟墓,可里面有了两个人,便是坟墓也不再可怕了。
——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里的菜越长越高,永思做的衣服也越来越多。
一开始,79号还在为永思的心意感到欣喜和满足,可看着永思仿佛与时间赛跑一般的忙碌,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了不安。
这种不安随着永思做给他的东西越多,扩散的越大。
甚至他就像被一块石头沉沉压住,不敢对忙碌的永思问出口。
终于有一天,永思停下了动作。
可他并未松下一口气。
他依旧看不清永思的脸这件事就足以让他不敢放松。
而停下来的永思也像是在等待最后通牒那般多了些释然。
这份释然让79号紧张到了极点。
他开始感到恐惧,并且预感到这份恐惧只是一个起点。
渐渐的,那些被他压在心底深处的怨恨与戾气又开始随着他的情绪翻涌。
他不明白,他究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承受这样的恐惧和不安。
他不理解,为什么平静的日子无法永远的持续下去。
这天,永思将他送出洞口,目送着他的背影,许久都没有离开。
而他拿着砍柴刀,惴惴不安地回过头,好似这一面是他见永思的最后一面。
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很久也没能走进山里,站在洞口的永思轻声说了一句。
“去吧。”
这是永思最常对他说的话,每次对他说完这句话的永思同样也会在石洞里等他回来。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松下一口气之后,他转身大步离开。
而没有回头的他不知道永思依旧站在洞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永思也没有收回视线,专注的眼神仿佛要透过茂密的树木,看着他直到最后一刻。
79号挥下砍柴刀,用力砍断树上的枯枝。
树是雨天被风刮倒的树,不是还在生长的活树,上面的树枝已经晒干了,只有树干还有些潮湿。
他要砍些木头回去,在地里围一圈篱笆。
许是心里的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