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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殡仪馆。

微信连着叮叮好几声,陈舷看了看,是尚铭和高鹏发来的消息。年少时候的兄弟真是一生的朋友,俩人给他拉进了个群里,又在私信里噼里啪啦发了好多话,全是问他怎么一声不吭就从葬礼上消失了的关切。

好像生怕陈舷又擅自消失或者不要他们,俩人又都很默契地问他住的哪个酒店,晚上要不要出来搓一顿烤串。

陈舷给他俩设了免打扰,一条都没回。

他又自己顶着寒风回了酒店。

第二天一早,陈舷来殡仪馆送老陈最后一程。守灵的一晚结束了,第二天老陈终于下葬,老方家给他弄的土葬,整个棺材全部入土。

在殡仪馆里打开棺材,给他们看过遗容后,殡仪馆就盖上棺材,彻底死死封上了棺材板,用灵车送老陈上山下葬。

棺材板打开的时候,方真圆又扑上去,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陈舷在一边看着。方真圆身上还披麻戴孝,眼底下一片青黑,一看就是她昨晚守了一夜的灵。

陈舷挺佩服她。都对着棺材板熬了一夜了,也亏得她居然还有气力如此大哭。

跟殡仪馆上了山,看着老陈的棺材被一点一点埋在土里,立起墓碑,陈舷心里还是没什么波澜。

他抬头,望见方谕站在人群远处,眼中对他的厌恶更甚了。

陈舷朝他苦笑笑。

方谕别开了脸。

“这事儿,就算办完了。”

回到殡仪馆里,一群人坐在昨天还算热闹过的守灵厅侧厅里。昨日的满桌狼藉已经不剩,放眼望去,桌子椅子都整整齐齐,早已被工作人员收走。

热闹过后,满桌凄凉。昨日尚且热闹,可今日也实在太寂静。

方谕的外公咂了下嘴,拍了两下大腿,掐着自己的一把老烟嗓叹了两声,望向四周,感慨着说:“小陈的葬礼,还行,总算是没出啥差错。”

方真圆不语,只是抹着眼泪。

她还在哭。

陈舷坐在远处的座位上,低头划拉了两下手机,咳嗽了声。

“你以后就一个人了,可得注意,”外公又朝着方真圆叹气,“要不要跟爸妈回荷城?在这边,你也是一个人,小陈死了,你现在又无依无靠的,小鱼过两天也得回意大利。”

方真圆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问方谕:“你什么时候回去?”

“后天走。”

方谕随意回了句。

“你……你觉得妈妈,该回荷城吗?”

“你自己定。”方谕说。

“妈妈想听你的意见呀。”

“我没意见。”

方真圆没话说了,方谕说的每个字都在把话聊死。

“你这些年,怎么一直对家里这么冷淡呢,”方真圆又带起哭腔来,“跟妈妈亲近一点吧,小鱼,你爸爸都死了,妈妈只有你了……”

“你还有你妈。”

方真圆:“……”

陈舷:“……”

陈舷差点没笑出来。

葬礼结束了,他也不必留了。他回头,最后深深地望了眼方谕。那人坐在远处,靠在椅子上,眉眼里一片不耐烦。

陈舷望了他很久。隔着一片桌椅,他望着自己拼了半条命来护下来的青春。

方谕转头过来看他。

在他又要厌恶地别开眼前,陈舷朝他弯了弯眼睛,笑了起来。

他站起身,没理会突然愣住的方谕。

陈舷拿起包,准备道别离开。

见他起身,陈建衡问他:“你去哪儿?”

“我……”

陈舷话音刚起,忽然笃笃两声,从侧厅门边传了过来。

所有人齐齐回头一望,见一个西装革履、头发花白,但身姿挺拔,面色严肃的老人站在门口,手拿着一个公文包。

老人朝着他们谦逊地低了低头。

再抬起头,老人便开口询问:“是陈胜强的家人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

陈舷看了看陈建衡和陈庆兰,俩人一脸迷茫。

他又回头看看老方家,老方家的人也都很迷茫。

看得出来,没人认识这位老人。

陈建衡站起来:“是,你找哪位?”

老人一笑:“喔,我是陈胜强的代理律师,我叫孟信鸣。这是,我的名片。”

老人走进厅里,走到陈建衡面前,把名片交给了他。

陈舷走过去,探头一看,名片上写着,老人是润恒法律事务所的在职律师。

陈庆兰问道:“小强……陈胜强找您做代理律师吗?代理什么案子?”

“不是案子,”孟信鸣说,“七年前,陈胜强找到我们律所,为他做遗嘱的见证。”

哦,遗嘱。

陈舷了然,又觉得无聊。还用得着立什么遗嘱,就算不立遗嘱,按照法律规定的法定继承顺序,他那些钱也都会到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方真圆手上。

脱了裤子放屁的玩意儿。

陈庆兰不可思议:“遗嘱?他立过遗嘱?”

“是的。”孟信鸣说,“七年前,他特地来过律所咨询,之后在见证人的见证下,他立了一份有法律效益的遗嘱。按照规定,葬礼结束后,遗嘱需要公布,所以我找到了这里来。”

“本来他是给我留了电话的,但是没人接。我去了陈先生的小区里,询问之下,才找到这里来。”

此话一出,陈建衡和陈庆兰回头,不太高兴地瞪了眼方真圆。

方真圆有些尴尬:“他的手机……我今天,没有带出来。”

陈建衡翻了个白眼。

方谕他外公紧张地问律师:“遗嘱是什么内容?”

“是遗产要全部给小圆,对吧?”外婆也同样紧张。

孟律师并不回答,只说:“接下来我会公布。”

说着,他往里走。

陈舷望着孟律师往中间的那张桌子走去。

“怎么会立遗嘱?”

身边,陈庆兰纳闷地出声。她回头瞟瞟方家人,一脸古怪,“还是七年前立的。七年前什么事儿也没有啊,他怎么突然去立遗嘱?”

“年纪大了,就担惊受怕的吧,”陈建衡深深地看了眼陈舷,“自己还做了亏心事,也难免。”

陈舷笑了笑,没说什么。

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老方家的人也在交头接耳。方真圆呆呆地坐在那儿,一张脸上满是不解。

外公和外婆坐到她两边去,互相咬着耳朵说着话。

他们也都疑惑不安。侧厅不大,陈舷些许听到了些。

“肯定是怕把遗产给陈舷……”

“法定继承人,第一顺位有子女的,”他们小声说,“肯定的,肯定是怕陈舷到时候打官司争遗产,所以写了遗嘱……”

“有了遗嘱,他不就不好打官司了吗!小陈这还是为你着想,提前打了一手算盘!”

“他多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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