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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 没有做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意识回笼。

眼皮抖了抖,陈舷睁开沉重的双眼。

病房里一片漆黑, 没有开灯。陈舷对着天花板呆了半晌,脑子里麻木恍惚,一片空白, 什么心思都没有, 平静得吓人。

手上传来些许异样感。

陈舷抬起双手,两手上已经都包了几层绷带。

左手手背上, 还贴了贴布。

陈舷想不起来为什么手上有伤,镇静剂让他脑子木得像个傻子。

有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陈舷茫然扭头,看见方谕盘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约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 他正坐直起身,调整着姿势, 半侧过身坐好。

黑暗里,看不清脸。

“小鱼。”

陈舷叫他, 声音哑得几不可闻。

方谕动作一顿。

“哥。”他说, “你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 陈舷麻木宕机的脑子里终于起了点波澜。

他想起了发生的事。

“……嗯,”他说,“小鱼。”

方谕愣了须臾,才应声:“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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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舷朝他伸出手, 指尖抓住他的袖子。

“怎么不开灯?”

“你在睡。”方谕顺从地把他抓住的这只手递过来,抓着他的手臂,摩挲了几下,“也没人回来,干脆就没开灯。要开灯吗?我去给你接水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方谕的声音好像比以前更苦涩了,对他的不忍和自责在语气里越发深重。

陈舷的嗓子又疼又哑,的确想喝水,于是哑声说好。

方谕从椅子上起身,打开了暖黄的床头灯。

屋子里亮了起来,陈舷看见方谕,愣了下。

方谕的脸色更加憔悴,看起来和他这个癌症病人都差不多了。但更值得在意的是,他肿起来的半边脸。

他半张脸都贴着纱布。

方谕抓了几下头发,去给他接了杯温水。

他把陈舷的床调高一点,让他坐起来了些,把水杯交到他手里。

陈舷接过了水,抬起眼睛,看向方谕。

方谕眼眶发红。

陈舷拿着水,半晌没喝,只盯着他。方谕终于发觉哪里不对,一抬头,和他四目相对。

【——哥!】

【是我,哥。】

【没事的,哥,没事的……是门口那个人吗?没事的,他没进来。】

方谕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捂着他耳朵来的急切样子,在陈舷眼前浮现。

昏昏沉沉了半天再醒来,这一切都像做梦似的恍惚。

陈舷浑身上下都跟死了一样平静,毫无波澜。他记不起当时的恐惧,也没法共情自己。

他记不起那时看见来的是方谕时,自己心脏的停拍,和猛然恢复的呼吸。

但他看着方谕,看着他的眼睛——这是不管不顾跟着他跳进冬天的江水里救他的人,是抢在“教官”前面挡在他门前的人,是台风天都要冒死爬着高梯给他找玫瑰的人。

陈舷朝着他,伸出了手。

他朝着方谕伸出了手。陈舷五指微微发颤,指尖病态地发白。他把四根手指都扣起来,只对着方谕递出一根小拇指。

方谕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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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了望陈舷的脸,又低头看了看他绑了几圈绷带的手,踌躇了会儿,终于,犹犹豫豫地也伸出小拇指。

他们像要拉勾,但陈舷没去碰他。

两根手指之间,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谁都没动。

“我如果,做手术的时候死了,”陈舷问他,“你怎么办?”

方谕想了想,说:“去江宁大桥跳江。”

“要跟我……一起死吗?”

“嗯。再把所有的钱都捐给青少年心理健康委员会,还有研究胃癌的医疗项目吧。”

“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哪儿了。”方谕说,“我不要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哥。”

陈舷还是没动。

“我已经完蛋了,”陈舷说,“我有惊恐,有应激,有解离,会失忆。我不是你记得的那样了,我以后都回不来了……”

“你是我哥。”方谕忙说,“不对,你别这么想,你一直都是我哥,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哥。你是被欺负了,不是什么完蛋了……没有什么回得来和回不来的,你不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陈舷哑然。

他又看见方谕急切的眼睛。

“……那你。”

陈舷喉咙里突然更加干涩,涩得发疼。他顿了顿,继续问:“你……小时候说的话,还算吗?”

“都算,当然都算。”方谕急急忙忙地说。

陈舷笑了一声出来——这么多天了,他第一次笑出声音,尽管只是很短促的一声。

他把手伸过去,勾住了方谕的小指。

十二年,弯弯绕绕的十二年。

陈舷盯着他们相交连的手指,想起自己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这样傻里傻气地拉着他的手指,非要他拉勾。

方谕嫌他幼稚,却也没泼冷水,只是无奈地叹着气,和他这样拉了勾。

陈舷听见自己的声音,听见自己对方谕厉声嚷嚷,是十五岁那年的稚气。

【你以后绝对不离开我!】

方谕无奈着:【我以后绝对不离开你……我以后,绝对不离开我哥。】

“我以后。”

方谕拉紧他的小指,“我以后,绝对不离开你。”

他又说了一遍。

方谕眼睛发红,那双丹凤眼比从前凌厉许多,看着他时也绞杂着痛苦和心疼,再也没有少年时那样纯粹。

十二年的弯弯绕绕,方谕终于又来拉住他的手指,又发誓了一遍。

“哪怕你又要推开我,又骂我,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他说,“我会一直在这里。”

“不要害怕,哥。”

“不要害怕。我心疼你,我爱你,你不要害怕。”

陈舷呆呆地望着他。

忽然眼眶一酸,他流了泪。陈舷抹了一把脸,看见指尖上的水渍,愣了须臾。

他哭了。

可心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陈舷忽然摸不清自己这会儿究竟是什么情绪,但总归不是伤心。

方谕拿起纸来,凑过身,给他擦掉了眼泪。

“别怕,”他说,“我请了安保,没人能进来。你是安全的,你很安全。”

“……他给我打电话。”陈舷说。

方谕手一顿:“什么?”

“他给我打电话。”

陈舷察觉到自己没害怕,没恐惧,身上也不疼,说话也挺溜。他反应迟钝地呆了会儿,突然抬手,猛地抓住方谕。

方谕被他扯了过去。

陈舷看着方谕的眼睛,努力地看进他的眼底。

方谕吓了一跳,在他的视线里浑身一僵,立时屏住呼吸,一动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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