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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的床各挨一边墙,中间拉了个帘子。后一天早上她跳楼了,我睡得太沉了因为晚上给人开车,凌晨才回来,上午十点多房东敲门我都听不见,他没办法,开门进来把我喊醒,他问我:‘你妈一早上跳楼了你没听见吗?’后来就不再敢一个人睡。”

“就是这样。”万荻声抬起头,没有一丁点情绪,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纪浮一直觉得万荻声是个生命力很强的人,或者说,是他见过生命力最强的。沉默扎实地过着每一天,没有抱怨过什么,甚至连烦躁的表现都非常少。

空调的除湿效果不算很好,但莫名的,纪浮感觉平静了很多。他从床边站起来,说:“你要不要把床挪过来?这样我下床走掉的时候你会知道。”

“什么?”

“拼起来,我靠墙睡,下床就会路过你。”纪浮说着,去试着搬了一下床头柜,“我不可能每天夜里都老老实实待在床上,就像今天忽然想起来围巾没有收,以后也可能忽然想出去下楼买个可乐,怎么样,要不要拼过来?”

纪浮在尝试解决他的心理阴影和安慰他之间选择了拼出一张大床。还蛮猎奇的,他在万荻声失去思考能力的短暂时间里把床头柜搬出来,回头:“帮我一把呢?它还挺重的。”

因为他觉得万荻声早已处理好了关于那件事的所有情绪。

“哦。”他立刻站起来。

这样雨几天晴几天的日子过了小半个月,纪浮感冒了。

“哎哟。”雷老四一进来,打量着他憔悴苍白的脸,“病了这是。”

“嗯。”纪浮鼻音很重,无精打采,“随便坐。”

最近雷老四常来,倒盐巷子可能真的要拆迁了,风言风语流窜在铺子们之间,人人自危。六合茶楼的老板森哥近两周回来了好几回,搞得韩老板整天紧张兮兮,生怕森哥拿了拆迁款回去市里,他到时中年失业。

“老万呢?”他问。

纪浮喉咙痛得厉害实在不想说话,雷老四也看出来了,赶紧又说:“好好你歇着,我给他打个电话。”

纪浮点点头。

雷老四出门刚掏出来手机,瞧见邓宇拎着个塑料袋子走回来:“正好你来了!”

“雷哥。”邓宇跟他打招呼,“进店里坐啊,我这给他送感冒药回来。”

邓宇进来先看看纪浮:“你这感冒怎么一感都四五天还没好啊,真奇了怪了,吃药。”

纪浮拿刀片滑开药盒,转过来看每日用药量,那字儿太小了,他因为感冒鼻塞而动不动淌眼泪,一旦有眼泪涌上来视线就模糊,导致他在收银台仔仔细细地看。邓宇叹气:“一天三顿,一顿一包。”

“哦。”纪浮开始找杯子。

“这流感病毒入侵大脑了吗?”雷老四表情发愁,“他之前看着很聪明啊。”

“感冒不就这样吗。”邓宇拽了个凳子坐下,说,“雷哥,真会拆吗?”

“必然。”雷老四斩钉截铁,“昨天你不也看见了吗,那些人过来测量的。”

“但是说量的是什么安全加固,因为后头那些居民楼太老了。”

“胡扯!”雷老四闭着眼摇头,“都这么说,怕你们这些商铺去改营业范围,多捞点拆迁款。”

邓宇对这个确实一知半解。雷老四早想要这铺子了,都是一些他坚信不疑的“内部消息”,尽管这些消息害过他不少次,此等毅力令纪浮叹为观止。

为什么当年他的对手盘不是这号人物呢。纪浮按了下烧水壶,亮了,但很快又灭了。

在五金店的这些日子里纪浮耳濡目染,猜测可能是里边的保险烧了,一过热就保护,也可能是耦合器坏了。但纪浮的动手能力一般般,这种通电的东西还是有点局促,他嗓子很疼,求助地看向邓宇。

邓宇根本接收不到这种微弱的信息,继续问雷老四:“你掏25万,说实话我能接受,但如果拆迁地方更好的话,我岂不是哭都没地儿哭。”

“你可以继续干啊!”雷老四提高嗓门,“要是地儿好,我当房东,你俩继续干五金店家具维修。”

“我跟老万从老板变打工仔。”邓宇手一摊,“哥你忽悠我呢?”

“啧你这脑子!”雷老四拍着自己大腿,“你不还拿25万吗!?”

“哦……”好像确实。

邓宇陷入了思考,又说:“那等老万回来吧。”

“你给他打电话!”雷老四说。

邓宇搞不懂雷老四这般操作是何目的,这个店里那个脑子比较好使的被病毒入侵了,在那儿捣鼓热水壶。万荻声没听电话,邓宇挠着头在店门口踱步。

“我靠你怎么电话不接的!”邓宇听见摩托车声从巷口拐进来。

“因为我在骑车。”万荻声摘下头盔,“他好点了没?”

“人都傻了,不行你带他去诊所吧,或者去让老张把个脉。”邓宇说,“药盒上的字都不认识了。”

“字都不认识了?”万荻声问。

纪浮当然能听见,他平静地看着万荻声,眼神无力,整个人摇摇欲坠。万荻声把车放门口,拎着头盔进来,跟雷老四点点头,走到收银台前边:“喝药啊。”

纪浮戳了两下热水壶。

万荻声问:“坏了?”

纪浮点头。

他把头盔先挂上,先试了下插排,再将热水壶换了个插头,之前还亮一下,这回彻底不亮了。万荻声没折腾它,从纪浮手里拿走冲剂袋子和水杯去对面粮油店了。袁大爷店里有热水壶,老式的,木塞的那种。万荻声撕开冲剂倒进杯子,跟袁大爷说了声,倒了点水进去。

“趁热喝。”万荻声递给他。

雷老四看着这全程,表情复杂,说:“赶紧考虑着,我真的给你俩够意思了,25万,拆迁地势好,你俩继续干,给我交房租,到时候按那街上平均租金再给你俩降点儿。”

万荻声听着,和邓宇一样比较迷茫。

纪浮咕咚咚喝完一杯药,擦擦嘴,哑着说:“拆过去的门面你到时候要割吧?”

“什么意思?”邓宇纳闷,“怎么割?”

纪浮无奈,手撑着下巴,解释:“一间门面房,中间打墙,变两间,收两份租金,再打一堵墙,割出来三间,收三份。”

“靠!”邓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雷哥你这算盘!?”

雷老四比他声音更大:“你不白拿25万吗!再说了,你俩一天到晚往外跑的,要那么大店干啥啊!?”

好像……邓宇又犹豫了。

纪浮叹气,声音飘忽:“五十万。”

“我操——操了真是。”雷老四生生把脏话在万荻声的视线里变了个调儿,“抢劫啊?!”

纪浮摇头:“这边是居民水电,拆走安置,以后是商业水电。”

邓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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