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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尚未抓到源头,还在继续调查,不过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楚玄铮问道。
“北疆萨哈部落的小王爷来了,除了他,还有一个人也来了。”季明前顿了顿,犹豫道:“提兰。”
“他倒是还没死。”想到在北疆之时,沈词直接拍在了提兰后背的那一掌,那可是没留情的,本来提兰就是半死不活,如今竟然还能活着,的确是让楚玄铮觉得出乎意料。
“没死,但听闻也活不久了,伤得太重,勉强吊着命。”季明前说道:“不过他这次来,是带着交易来的,他们已经对外传闻,说是找到了沈诗的尸骨,但前提是要用一个人作为交换。”
“沈词?”楚玄铮问道。
季明前没有吭声,这便是默认了,楚玄铮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道:“他妄想。”
“沈词之前行事乖张,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名声都不太好,可是云朗施粥行善,为平民打抱不平,无惧权贵,因而名声很好,百姓都想……”季明前小心翼翼看了眼楚玄铮的脸色,便知道对方绝无可能答应这个条件,只好低声道:“之前没找到云朗的尸骸便也罢了,若是找到了,却没有将他带回来,只怕不利于民心。”
若是放在以前,楚玄铮定然二话不说直接将沈词交出去了,可如今他想想那人苍白虚弱的样子,又想着那人一心求死的模样,只怕把他交出去,那人只会更加高兴,想到这里楚玄铮便觉得心里不痛快。
“他说是云朗的尸骸,就一定是云朗的尸骸吗?”楚玄铮冷着脸道:“朕绝不同意。”
“可……若他能证明那尸骨就是云朗呢?”季明前问道:“皇上。”
楚玄铮和季明前对视了一眼,季明前直接跪在了地上,他道:“并非是臣想要公报私仇或者另有私心,可若那真的是云朗,又该如何?先帝在位时,云朗曾经做了许多善事,也为了百姓直面来自权贵的威胁,而沈词……则是手段狠辣的酷吏,是不择手段的廷尉府沈大人,百姓恨他怕他,皇上!”
楚玄铮知道季明前说的是什么意思,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同意,只是道:“沈诗的尸骨,朕会想办法夺回,置于这件事情,以后不必再提了。”
楚玄铮很清楚,提兰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落在了他的手中,只怕会生不如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提兰和沈词,在记仇这件事情,有些相似。
楚玄铮回到焕明殿的时候,沈词还在睡着,他轻手轻脚走到沈词的身边,只是他刚刚靠近沈词就立刻醒来了。
“是我吵醒你了吗?”楚玄铮问道。
他后背伤得不轻,每日换药,浓郁的药味的确是不太好闻,总泛着一股苦涩的味道,而沈词的嗅觉有些敏感,因而有时候即便楚玄铮不开口,他闻到药味就知道对方来了。
沈词摇了摇头,他坐起身,道:“不是。”
他打了个哈欠,总是有些嗜睡,太医说是身体虚弱导致的,沈词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好在之前纵火自焚的那件事儿,最后楚玄铮发了通疯,在看到沈词苍白虚弱的样子后,又一下子偃旗息鼓,将人死死搂在怀里,这事儿便也算过去了。
可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事情算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了。
“我不明白,既然你这么在乎你阿兄,为何我用他的衣冠冢威胁你,你还是要选择自尽?”楚玄铮不明白,他道:“难道你觉得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些,都是跟你开玩笑的吗?”
“不,皇上一言九鼎,驷马难追,这一点我清楚。”事已至此,沈词也不再遮掩,他垂眸道:“但那只是衣冠冢,严格来说,里面连一件阿兄的衣服都没有,阿兄死后,我根本找不到他的尸首,破庙几日未去,东西早就被其他乞丐瓜分完了,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唯独那块玉佩。”
不过那枚玉佩也没有了,沈词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楚玄铮却觉得心中胆寒,他可没忘记沈词那歇斯底里的模样,更没忘记因为这块玉佩,沈词差点疯了。
如果说楚玄铮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那折磨沈词算一件,弄碎玉佩也算一件。
“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什么真的能威胁到我了。”时至今日,沈词笑着微微后仰,他靠在榻上,轻声道:“你不用再派人去查阿兄的衣冠冢了,没用的,那只是空坟。”
楚玄铮的脸色微变,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哑声质问道:“空坟?那你说的半年前定的棺材是怎么回事?”
沈词笑而不语,楚玄铮眼眶通红,他一字一句道:“所以说,你之前又骗我,那根本不是给你阿兄定的,就是给你自己定的,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沈词面容清俊,他眼中带笑地看着楚玄铮,却一个字都未曾解释。
“半年前,我登基为帝,你其实就准备好了棺材,你料想我应该不会放过你,对不对?我看过那个棺材了,里面有气孔,证明你当时是不想死的,所以你是想要假死脱身。”楚玄铮抬手摸着沈词微凉的侧脸,沈词皮肤很白,稍稍一用力便会红起来,楚玄铮捏着他的下巴,强迫沈词抬头看着自己,道:“可是玉佩碎了,所以你清醒后,也不想着假死脱身了,就想一了百了,正好棺材也有了用途。”
沈词还是不说话,似乎任凭楚玄铮做出怎样的猜测都可以。
“你让小路去买那些东西,除了红豆糕,拼凑起来正好是寿衣了吧。”楚玄铮无法形容自己在猜到这些的时候,他在御书房几乎砸碎了不少东西,才能压制住内心的火气,他愤怒又难过,但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正如沈词所言,他很痛苦,他一点也不快乐,阿兄死了,他的灵魂也跟着一起死了。
又或者说,他从未走出过七岁那年的雨夜。
“那我呢?”楚玄铮一字一句恨声道:“现在换我问你,沈词,三年,三年了,你难道真的只是把我当成你阿兄的替身?三年啊,养只狗都熟了吧,这话是你说的,那你呢,你有没有对我有过半点的心动!”
沈词看着他,在楚玄铮紧张希冀的目光中,轻轻摇头,道:“没有。”
沈词以为楚玄铮听到这个答案要发怒,至少也是气得发颤,可眼前人却没有这样,他只是将沈词死死搂在了怀里,一字一句道:“当年我在床上拿着一枚玉佩,你发了疯一样把那块玉佩砸了,你说沈诗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现在我把这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你,沈词,你的阿兄已经死了,可我还活着,楚玄铮还活着!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短短半年,地位倒转,楚玄铮才知道当初的沈词在看到那枚玉佩的时候,为何气得浑身发颤,这般苦涩的滋味,如今轮到他楚玄铮来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