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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喊,他真像是入了什么抗日谍战的戏,一阵田地里的麻雀惊起,三个人谁都不敢动。

乍一听以为老五是在故弄玄虚,没想到四周安静下来以后,果真有声音从远处传来,说是远处也不太准确,这声音飘飘忽忽,时远时近,像是被风裹挟着的炊烟,摸不清楚具体位置。

“情人儿啊,给个信儿啊,咱俩啥前儿办事儿啊——”

“一百年儿,一辈子儿啊,情愿你笑我呆儿啊——”

虽说走在旷野地里想看到一丝人烟,但人烟真的以这种方式出现,多少是有点瘆人。没人讲话,歌声还在继续。

“月亮它照墙根儿啊,我为你唱小曲儿啊——”

“日子长啊,我为你擦眼泪儿啊——”

嘶哑,粗糙,干瘪,歌声没一处是好听的,只有敢情最真切,一曲唱完,停顿了不出几秒,歌声又继续开始了,还是一样的歌词,一样的曲调。

老五压低了身子招招手,示意两人跟他走,这次不是往玉米地去了,而是进了高粱地,干枯的高粱杆刮在身上,砂纸一般的刷刷响。

走在田地里并不轻松,庄稼长得肆无忌惮,人走上去飘忽不定,尤天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发觉老五在田地里走,快得像是一条鱼。

不愧是本地人,老五对他侄子的了解,就像对这深山一样多。不过他奶为什么他奶奶的住在高粱地里啊?

山里有太多问题,尤天白不愿意去问,也不愿意去懂。

高粱地终于见了底,视野开阔起来,远处是金光散尽的矮山,近处是雨水散尽的新泥,即使天气寒冷,泥土也有一股雨后清晨的芬芳,但尤天白的心情并不明朗,因为新泥的尽头,是一片比刚才更庞大更宏伟的,野坟地。

而那阵若有若无的歌声就在坟地里,随着飘扬的布条上下起舞。

这一刻尤天白想起了他编出来吓休马的站岗轶事,他感觉自己胡编乱造的报应已经要到了。

峰回路转,前面一块石碑一过,他们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老七。四周彩带飘扬,面朝着一个土包,背靠着一座坟,他坐在野坟地里的石头块上,上半身晃着,像是在春风里听着什么小曲,歌也是从他嘴里冒出来的。此情此景,也没人敢上前去打扰他的一人世界,老五站在前头,慢慢蹲下了身子,尤天白跟在他后头,也压下了脑袋,等一个机会扑上去,把这小子直接押回到他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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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头两个人各自思索的时候,休马站直身子,向着老七喊了一句:“别怕!你坐着吧,他们都走了!”

话音一落,前面两人一个猛回头,齐齐瞪向休马。青白色的天空下,少爷一脸坦然,完全没管另外两人的想法。

视线转回到老七,他先是一惊,屁股底下的石头都跟着一颤,歌停了,他回过脑袋。老五和尤天白淹没在枯枝后,视线里只有休马一个人,又愣又傻又显眼。

但老七真没接着逃,他低头寻思了一会儿,甚至还错开屁股,给休马让了个位置坐。休马没坐,只是走出了另外两人躲着的灌木丛,站在离老七一步远的地方,两个年轻人一起望着远方。

远方也没什么风景,除了坟包还是坟包,尤天白拨开随着北风刮他下巴的野草,实在不明白这俩人在风里看什么东西。距离明明不算远,他却一点儿都听不到两个小子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少爷侧冲着这边,嘴在动,的确是在说话。

尤天白忽然觉得,有时候好像把他想象得太傻了点。

虽说老七是真不聪明,但少爷不一样,作为一个在京城如此宽容的读书环境下依旧在课桌前抓耳挠腮的人,尤天白对所有能在读书上有一席之地的人都有种特殊的感情,有的时候和少爷走在一块儿,他那种完全不市侩的、干净的、如同出逃皇太子一般的清澈,约等于蠢,但是在尤天白看不见的地方,他好像又有种独属于自己的高材生智慧,只不过当这种智慧走到了尤天白看得见的地方,他就会忍不住喊停——大概是因为自己是负责人的好老板吧。

太阳落了,尤天白把袖口紧了紧,压抑住想站起来大喊一声“你们俩啥时候唠完”的冲动。

神奇的是,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老七的心情似乎好多了,穿着旧棉袄的背影一颠一颠,就连少爷的脸上都有了笑。尤天白蹲稳了,两手撑在膝盖上,欣赏起漫天灰白的大山里唯一有色彩的面孔——休马的脸。

倒不是有多迷这小子的长相,只是如果不知道把视线落在哪里好的话,少爷的脸是个不错的选择,怎么看都不会有缺憾,而且他被人盯着估计都习惯了,也不会发现多一个人盯着他的脸。

尤天白刚开始沾沾自喜,休马便后退了半步,斜过脸看向他。

怎么还发现了呢?

当然,当偷看被发现的时候,尤天白也是不会怯场的。他不仅继续盯着,还露出了一个扯着嘴角的笑,意味深长。

休马的眉毛当场就拧起来了,眼神示意了他什么,但尤天白没看懂。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在少爷看他又看脚下的地,重复这个行为大概四五次以后,尤天白终于明白了这小子的意思。

他一拍老五的肩膀,结果等这几分钟里,老五居然差点睡了过去,他被尤天白拍了个趔趄,顺便发出了一声大梦初醒特有的惊叫,尤天白赶忙站了起来,装作一副走遍山路之后刚刚赶到的模样。

“你们都在啊,坐多久了?”看老七转过身来看他,尤天白先是寒暄了一句。

估计是腿蹲麻了,老五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放大嗓门说:“你小子怎么在这里,让我们好找!”

好烂的演技。尤天白站在原地,心里暗骂一声。

好在老七并没在乎,他红光满面的,不像是被这天寒地冻的北风吹的,倒像是在春天里跑了几个来回,他兴奋地转头看着老五,喊道:

“叔,他跟我真的好能唠到一块儿去啊!”

这时尤天白才抬起眼睛去看休马,近距离看清了他脸上难得的笑,这是一种和同龄人相处时才有的,专属于年轻的笑,少爷也不算是面若冰霜的人,一个礼拜怎么也得笑那么一两回,其中这种笑是最少见的,尤天白又看了一会儿。

趁着叔侄俩正大着嗓门唠嗑,尤天白眼神示意休马给自己让了点地方,他们站在一起,尤天白先问了问题:“你们聊什么了?”

“没什么,”休马的语调也挺轻松,听得出来刚才的对话的确很开心,“说点年轻人的话题。”

这一个前置要求就把尤天白排除在外了,尤天白踮踮脚尖,扭扭脖子,思考着自己距离年轻的距离有多远。对面的老七忽然向着尤天白搭话了:“听说你们还在舞台上表演武术来着?”

居然都聊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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