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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不错的早上。
慢节奏不仅催生了成年人散漫的生活,也造就了四六不懂的年轻人的游手好闲。烟没抽上两口,巷子后就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除了脚步声还有滚轮声,还有一听就年纪不大的笑骂声,不转头都知道是一帮以为自己就是世界中心的年轻人。
就像自己年轻时候一样。
尤天白仰起脸来,向着佳木斯的蓝天吐了一口烟,在他重新叼住滤嘴的下一秒,一个年轻到可笑的声音从他背后响了起来:
“哥,给根烟抽呗。”
大概停了两三秒,尤天白才转过脸去看人,顺便用舌尖推出一个完整的烟圈,等这个颇为完美的烟云被脸前的年轻人挥散开,尤天白才弹弹烟杆,回答他:
“你自己身上明明有烟味,说借个火还可信点。”
他的回答并不好笑,肯定没有这小子本人好笑,但面前的人还是笑了,不仅自己笑,还转过头去用眼神示意着自己的同伴,进行着旁人没人能懂的交流。
尤天白的眉毛拧了起来,眯着眼睛去打量人——三个人,个子都不矮,看着家境都不错,年龄没超过高三,认知处在不知地也不知天,打头的小子手里夹了个滑板,稍微有点像两年前的休马,大概率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但和现在他车上的少爷相比仍然不是一个量级。
“这不是没抽过好的吗?”那小子笑够了,又换上了一副一看就是装出来的乖样子,“哥你这个一闻就是好的,没抽过。”
说完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如同出租车开在老隧道上一般,吵且不悦耳。
在高中生的观念里,选中找乐子的对象不需要理由,可能是因为尤天白站在路边,也可能是因为他穿得像是算命大仙,也可能他整个人就在光复路上格格不入,长得好看,尤天白对此深感抱歉。
等他们互相之间的笑已经持久到了尴尬的程度,尤天白把墨镜从鼻梁上推下来了一截,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将夹滑板的这位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又把墨镜重新戴好,问:
“高中生?”
问实际情况就没意思了,几个人终于止住了笑。沉默代表他猜对了,尤天白会心一笑,手指夹着烟指他:“考上北航,我给你多买几条,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提到学习,那就比问实际情况更没趣了,滑板小子的笑当场就收了,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气场变了,尤天白把手里的烟扔到一边。
要打架吗?
但就在事情向着不可控发展前,身后的面包车门忽然开了,一条长腿迈了下来。
马丁靴,黑绸缎裤子,金色暗纹,砂金色头发,为什么同样一身打扮,出现在休马身上就这么的不一样?三个小鬼都闭了嘴,眼看着车里的人慢动作一般钻出车来,如同隐匿世间的武林高手,如同古典戏剧的机械降神。
长腿落地,少爷站直身子,直接冲着这边来了。
尤天白看他的模样已经看习惯了,但重点不在他的感受,而在地上这三个小子的感受,想必这样的初登场给人的震撼绝对够大,三个人自觉自动让出一条通往尤天白的通路,然而车上下来的人目标不在于此。
他停在了一开始先说话的滑板男孩身前,从他的脚看到脖子,最后看到眼睛。
滑板男孩和尤天白差不多身高,两人站在一起平起平坐,但从休马下车的那一刻起,他的个头便矮了半截,大概青少年这种物种,还是需要同类来治。
但少爷吐出来的话出乎意料:
“滑板不错。”
滑板小子也没想到他能用一句夸自己的话来开场,愣了半晌,矮下去的身高又直了回来。
“兄弟眼光不错,”他把夹在手里的板让了让,“也玩长板?”
“带技术的不会玩,”没想到少爷也相敬如宾地回了他一句,“看来你主要钻研的技术,专业。”
话音一落,全场安静,尤天白的难以置信隔着墨镜片也一览无余,但现在的重点不在他身上,后巷子里,面包车旁,俨然成为了专属于不学无术青年人的交流场。
当然少爷绝对不能算不学无术,但这些耍花枪的兴趣爱好在他身上一找一个准,尤天白怀里揣着的蝴蝶刀显然只是万分之一。
交流结束,打头的甚至主动提出把电话留给少爷。
“有机会一起出来喝酒玩!”
滑板小子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尤天白又摸出了一根烟,低着头冷笑,想约少爷可没那么容易,首先得过了他老板这一关。
然而少爷不这么想,电话收好,手机锁屏,揣进口袋,接着他一声不响地望向尤天白,丝毫没有要跟他老板报备什么的意思。
尤天白看看他,又低头看了下他的胸口,不是为了耍流氓,而是因为他手机就放在那里。
“你就这么留着他电话了?”尤天白问。
“我很少主动删别人联系方式,”休马不声不响地沐浴在他老板吐出的烟里,“在你要求我前。”
此话不假。上次从酒吧出来,尤天白亲眼见过少爷打开他八百年不开封的通讯录,里面从上到下都是没有备注的不明人士。
“但你自己可说过删了二十个联系人。”尤天白叼住滤嘴,他知道一场无声的战争已经打响。
这是少爷被他踢下车之后亲口说的,在酒吧喝了十二杯无酒精饮料,删了二十个搭讪的人。
“这不是为了让你知道个数吗?”休马居然笑了,嘴一咧,整齐的牙齿,灿烂的金发,早起加蹲点都影响不了这该死的混蛋的该死的帅。
在如此大言不惭之下,倒霉老板连个白眼都翻不出来了。
“这个我看着不顺眼,回去赶紧删了。”
说罢,尤天白叼着烟向着那几个小子离去的方向看,天气晴朗,街道重新被普通的路人淹没。
不过话说回来,少爷出现得很是时候,如果单靠尤天白自己,这几个小鬼不再纠缠一会儿是不会走的——尤天白可没有认输的意思,当兵几年的身板对付几个未成年还是足够的。
但该有的夸奖还是得有。
“你对付那几个人还挺拿手的,”他用下巴向远处指了指,“看来还是得孩子王来。”
“这个年纪的人就像狗。”休马把手插进口袋,随着他一起望远方,“原始,本能,有毛色漂亮又一看就能打的头领,没人不会听的。”
说得很在理,但是很难不找到漏洞。
尤天白问:“你难道在说自己是狗吗?”
休马回:“你就算是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气氛融洽,欢声笑语,鸟语花香。
“你先回车里去吧,”尤天白直了直腰,烟抽完了,另一种需求又来了,“我去找厕所放个水。”
少爷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开始嫌他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