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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观玉掌中。贺凌霄探头去看,道:“碎魂?”

“嗯。”

“师尊,您能看出来这是谁的吗?”

白观玉道:“数道碎魂揉成,分不出。”

贺凌霄颇觉意外,塞了魂气做引就做引吧,还扯碎这么多魂魄揉成一块,可真是缺了个大德。那边家仆失了这口魂气,躯体眨眼变成了具干尸。县令夫妇面色陡然变了,猛地回头来瞧他俩。

贺凌霄眨眼做出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茫然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县令夫人忙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天太热,那人怕是中了暑气晕过去,不当紧。来来来,叔母带你去街上卖身新衣裙可好?兰香泽织锦也是有名的,你可一定得带身回去。”

贺凌霄还未来得及说话,听她又招呼那怀胎的新妇道:“苗儿!来!你也跟着同去。”

贺凌霄便把回绝的话咽下去了。

白观玉起身,县令夫人忙笑道:“咱们女眷的事,你跟着去做什么?还是叫我儿子陪你下盘棋吧,大儿啊,你来!”

白观玉皱了眉,望向贺凌霄。贺凌霄悄悄冲他摆了摆手,意为没事师尊我一会就回来。同县令夫人和那新妇走远了。到了傍晚,白观玉的房门叫人轻轻推开了,后头的人却迟迟没迈进来,小声叫他:“师尊……”

白观玉看过去,问:“怎么不进来。”

“我……”雕花门板透出外头人的影子,不知为何低着脑袋,说:“那我进来了,师尊您可千万不能笑话我啊。”

白观玉:“我为何要笑话你?”

外头人不说话了,过了会,贺凌霄慢慢从门后面挪了进来,只是身上穿着的,却是一套女子的裙装。

白观玉愣了愣。

不止裙装,发髻也挽成了江南女子常见的垂云髻,上头簪满了珠翠流苏,裹金丝的珠链在他颈旁轻轻晃着。贺凌霄双手捂面,羞愤不已,真是恨不得现在找块石头撞死算了。听白观玉说:“怎么打扮成这样?”

“一言难尽。”贺凌霄关紧了房门,“那个夫人非要让我去成衣店换上,我又不能使个幻术瞒过去。还硬要给我换个什么江南垂髻……唉。”

他坐在凳上,动作粗鲁地将自己满头珠翠拆下来,“真是平生一大耻……啧,这东西怎么拆不下来?”

白观玉按下他乱动的手,将缠在他发丝上的流苏分开了,替他一一拆下来。他动作很轻柔,贺凌霄老老实实坐着,说:“我今日仔细瞧过那新妇了,其实弟子如今实在很难瞧出什么来,但总归是叫人觉得不大对劲。师尊您说那些尸首是碎魂揉成的,分不出来谁是谁,我看还是把那个县令抓来审审得了。”

白观玉:“嗯。”

贺凌霄自己想了会,打算叫白观玉把那些有古怪的拢过来,先把那县令绑了再说。白观玉已将他头上那些珠翠花簪都拆下来了,他披着长发,白观玉手上的动作却慢下来了。贺凌霄忽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撞得白观玉微微后撤一步,贺凌霄道:“今晚就去绑了他得了!我先去换身衣裳……”

话说一半,忽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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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凌霄眉心微微蹙起,道:“师尊……这画昨天就是这样的吗?”

白观玉顺着他目光瞧过去,见墙上那幅美人描眉图未变,只她手中镜子映出来的图样却变了,倒映出的,分明是具森森白骨。

白观玉说:“凌霄,过来。”

贺凌霄便往他身旁凑近了,问他:“这画上有邪气?”

白观玉的声音有些沉:“并无。”

并无?贺凌霄狐疑地想:若无邪气这东西怎么变成了这样?白观玉的声音听上去为什么又这样冷沉?正想着,他眼微微瞪大了,道:“……又变了。”

的确是又变了,明明两人的眼睛分毫没有离开过这幅画,可镜中的白骨却又不知何时变成了个垂髫稚子喜笑颜开的脸。贺凌霄没有出声了,静静观察着,再过会,变成了含羞的少女,垂泪的妇人,愁容的老者,干瘪的白骨,最后复又再回了那张稚子的那张笑脸。

这是个轮回?贺凌霄不明白了,心想这是什么个意思?这种寻常百姓家里是怎么有这种东西的?

他这头正沉思着,身旁的白观玉忽然动了,拂霜剑凌空而来,钉在了门板上,露出后头黑漆漆的夜色。 W?a?n?g?址?f?a?B?u?y?e???f???????n?2?0?????????ò?м

……不。

那片黑不是夜色,是什么东西光秃秃的眼眶。

贺凌霄手腕叫他扯住了,那门板倒了下来,趴在门口的赫然是一具白骨。叫拂霜剑整个从眼眶中刺透了过去。白骨的下巴一张一合,发出叫人牙酸的“喀嚓喀嚓”声,拂霜剑气轰然而下,这白骨便原地化成了一摊骨粉。

贺凌霄惊呆了,“这什么?打哪窜出来的?”

“——喀嚓。”

“喀嚓,喀嚓。”

门板倒了,门户大开。夜色中见数具白骨从暗处现出来,浑身上下铛啷作响。拂霜剑刺出,浪潮般将它们掀飞了出去。贺凌霄还未来得及多思考,忽觉脚腕一凉,低头一看,正对上白骨空荡荡的两只眼眶,以及紧抓住他脚踝的一只爪子。

“……我操!”

贺凌霄本能地用力一踹,将它踹得散了架飞出去,只是那只骨爪子还留在他脚踝上,越攥越紧,越攥越深,叫贺凌霄无法掰得下来,只好求助:“师尊!”

贺凌霄眼前忽然天旋地转,是叫白观玉双脚离地抱进了怀中,金光闪过,骨爪碎去。拂霜在外剿杀着源源不断涌来的白骨,他们所处的屋子中四面却也有白骨穿透墙壁爬进来,贺凌霄心下正恶寒着,余光扫到墙上那副美人描眉画,画上女子及镜中白骨皆是不知何时扭面朝向了他,面上挂着极深极大的笑容,描摹出的眼睛似能透过纸张,直直盯着画外人。

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寻常百姓家哪来这么多古怪东西的?这地方到底发生过什么?

白观玉单手快速结下法印,金符密密自四面蔓延而下,削去了那些白骨躯干。贺凌霄叫他抱着腾空而起,离开了那座屋子。只听轰隆一声响,那房子塌成了片废墟,紧接着再听声凄厉的尖叫,那些碎骨头自发又黏在了一处,横七竖八,手脚相反着,又从废墟下接二连三爬了出来。

从半空中望下去,只看夜色浓稠不见半点光亮,已被削断的旧骨跌跌撞撞再爬起来,却仍有新骨不断从暗处走出来,满是叫人牙酸的骨架相摩的动静。贺凌霄奇道:“打哪来的这么多白骨头?这地方以前是个乱葬岗?”

白观玉放出拂霜,五指结印,剑气共金光交织而下,迅猛如洪水,瞬息将那些白骨淹没碾碎。剑气汹涌,威压磅礴,贺凌霄忽然想到个人,奇道:这么大的动静,这府里的活人都去哪了?

紧接着他动作一顿,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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