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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碎骨。

那是沈玦当上伴读的第二年,异邦来朝,皇家春狩。

林竞靠武力稳定朝局天下,自然看不起围起来的猎场,他又太过自信,便随手定下一条连绵的山峰为猎场。

在当上皇子伴读的一年里,沈玦字没学会几个,同林清堂的关系却是越发的好。

那次春猎,林清堂亲自点了他俩伴行。

林清堂知书识礼,骑射却不在行,但为了皇家颜面,还是换了骑装进了猎场。

他和沈玦一人一马随行左右。

三人虽是收获颇丰,可猎得最大物件也只是一只野猪,对皇家子弟来说,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是以,当一头皮毛油亮、健壮肥硕的梅花鹿闯入视线时,他们瞬间来了精神,干劲十足地围了上去。

等成功射杀鹿时,他们已经到了山头边缘。

刺客现身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们只来得及分辨出刺杀的人有两种不同的来历装扮,就混战起来。

寡不敌众,最后的关头,他一人格挡着数十人的围攻,让沈玦寻找机会,护送林清堂离开。

他的武功是沈玦教的,只学了两年不到,在一群受过多年训练、又源源不断的刺客面前实在不够看。

一刻钟。

他记得清楚,他用命扛了一刻钟,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几乎把他染成了血人,倒地的那瞬间他还算清醒,计算着,一刻钟的时间,虽不至于让援兵赶到,但对沈玦而言,已经足够了。

可意识消散之际,他却听到来人禀报,沈玦和林清堂坠崖的消息。

……

刺杀的两拨人里,一拨至今不清楚来历,一拨他和沈玦查得清楚,就是沈柯雇的。

可沈柯雇来的杀手水平并不高,他们早就解决了。

至于为何源源不断。

是沈昧安知晓了宝贝儿子沈柯的计划,他没有选择阻止挽回,而是增派了自家养的暗卫,企图彻底断绝沈玦和他生还的可能。

思及此,殷木槿的眼神沉下来。

他们当初有能力杀了沈昧安报仇,但因为还有利用价值,暂且留了他们父子一命。

只是没想到,他“死”之后,林清堂当上皇帝,沈玦的权势也跟着水涨船高——没了利用价值的人,沈玦怎么就忍受他蹦跶那么多年。

不知是不是他的眼神太过锋利,目光一直涣散着的昧安艰难地转头,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沈昧安看到他,想必也认出了他,瞳仁很快被痛恨填满,厉鬼般盯着他,像是想用眼神刮下他的肉来。

将死之人,殷木槿懒于烟鱼尾得给出反应。

没想到一直神游的沈玦突然动作,身子侧过来,手臂挡到他前面,警惕地瞪着沈昧安。

沈昧安认不出带了假面的沈玦,他眼睛死死抓着殷木槿,半死的老头子竟然还有力气动,扯得粗壮铁链发出刺耳声响。

可惜沈昧安越无能狂怒,殷木槿越自在。

他静静地欣赏了会儿沈昧安的惨样,慢慢收回视线,再次看到沈玦的瞬间,心口闪过刺痛。

来不及思考,他下意识抓住沈玦攥着拳头发抖的手:“沈玦?沈玦?”

没有回应,沈玦像是被魇住了,惶恐又警惕地戒备着,目光死死定在沈昧安身上。

殷木槿捂住沈玦的双眼,扶着沈玦退出人群,往无人处走。

到了半道,沈玦双腿已经站不住,全靠他撑着。

拐进幽深无人的小巷,殷木槿撕了沈玦的假面,一松手,沈玦就后退着撞到墙面,脱力地滑下去,双手哆嗦着捂住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直重复,含糊的话语夹杂着泣音,“是我的错,都怪我……我要是,要是再强一点就好……都怪我……”

这声音断断续续,艰难又沙哑,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连呼吸都得拼了命才行。

殷木槿不太敢碰沈玦了。

小巷太过幽深,没有人迹,连阳光也跟着吝啬,阴暗的巷道带着不符时令的阴森寒意,那寒意无孔不入,直往血肉深处钻,冷得人抗不住,摇摇欲坠。

联合沈昧安的出现,他大致能猜到沈玦是被哪段记忆击溃的。

那是沈玦落崖后,两人以重伤和沈玦断指的代价侥幸存活,彼时林清堂已经早早被人救回宫。

崖底灰暗、空荡死寂,他们二人像是被人间遗忘,无人来找。

沈玦流血过多、高烧不止,一度神志不清,他背着沈玦深一脚浅一脚地爬回沈府时,沈玦的呼吸已经快要感受不到了。

他走的人群熙攘的主街,为的就是沈昧安就算不想管他们死活,也得考虑考虑人言可怖,哪怕只是做样子,也得把沈玦救回来。

可万万没想到,沈昧安得知他们回来,不是请大夫来救沈玦,而是以保护不力为由治他的罪,差人将他杖毙。

无人搀着的沈玦倒在地上,连日的高烧使他的声音比濒死的老人还要嘶哑。

从来都漂亮到让人惊叹的眼睛满是血泪,瞳孔紧缩,愤恨恼怒,却也只能无力地望着他。

他眼睁睁地看沈玦喊他的名字,求沈昧安开恩。

却只能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抓不到地失去意识。

他不清楚沈玦付了多大的代价才留住他的命,只知道在之后相处的两年里,这件事化作最沉重的黑暗,愈演愈烈地将沈玦裹缠住,再不给喘息的机会。

第20章 要你用自由偿还

沈玦应该是记起来了。

殷木槿想细问,可惜沈玦的精神状况实在太差,情绪还没缓和过来,就昏了过去。

他把人带回府中,安置在床上,十六凑近来看,可能是沈玦的脸色太差,他担心地询问,要不要请赵锦仁过来。

殷木槿拒绝了。

他要等沈玦醒来,好好聊一聊。

沈玦即使昏迷了也不好受,盖着被子也挡不住一茬又一茬的冷汗往外冒,眉心一直拧着,苍白的嘴唇颤颤巍巍地开合,时不时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痛苦音节。

难得的一日空闲,殷木槿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枯坐在床前,盯着沈玦浪费了一整日的时间。

太阳西斜,沈玦单薄的眼皮下眼珠转得越发快。

殷木槿盯了会儿沈玦根根分明挺翘、又像冻得打哆嗦的睫毛,神思刚刚有些倦怠,就猛然对上沈玦睁开的眼睛。

一时怔愣,忘记移开视线。

沈玦眼睛瞪得很大,眨了眨,转动脑袋,迷茫的视线撞上他时,顿住。

“你醒——”

“石头!”

沈玦猛地从床上弹起,熊抱住他:“你竟然还活着!”

沈玦在床上躺了半天,衣服也染上温度,扑过来的胸膛都带着热意,用的力道也大,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他想把人从身上扯下来,沈玦却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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