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9
发出嘶哑的,或许不能称为人声的嘶鸣。
殷木槿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望着咫尺处,这双迷茫的、痛苦又焦急的眼睛,用没甚感情的话,打断了它主人的再一次尝试:“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说过了,道歉的话我早就听腻了,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沈玦面容划过一丝绝望,他点了点头,还是格外固执的,用粗哑的哀鸣说了声“对不起”。
殷木槿听完这刺耳的三个字,本就冷若冰霜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没有给予沈玦任何回应,径直起身,出了房间。
一刻钟后,赵锦仁才得空见他:“沈玦服了药,勉强睡下了,只是后半夜可能会起高烧,你得安排人守着。”
“好。”
房间内陷入一段沉默,殷木槿盯着袖口不小心沾上的血迹出神,赵锦仁则绕着殷木槿打量。
殷木槿能猜到赵锦仁在好奇什么,他清楚自己给不出确切的答案,于是先开了别的话头:“是什么让你亲自跑这一趟?”
“无非就是你和沈玦的事嘛,”赵锦仁从袖中掏出个小巧的瓷瓶,展示到殷木槿面前,“诺,那次影族的人给了我点启发,这段时日,我和我爹几乎翻遍了蛊毒之术的相关书籍,倒是有点收货,这是我和我爹一块配出来的药。”
殷木槿端详了会儿瓷瓶,刚要拿起,就被赵锦仁伸手挡住。
“先听我说完,”赵锦仁端正了点神色,“你也知道,虽说影族人善蛊毒之术,但最机密的都握在长老和皇室手中,沈玦身上的毒,极有可能也是这群人调制出来的,那就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他们以活血养蛊虫,活血养出来的毒自然也要活血来解,但我们手里并没有这东。”
赵锦仁撤了手,殷木槿遍将瓷瓶捞到掌心,他问:“那这个药效怎么样?”
赵锦仁诚实地摇头:“难说,要放以前,我是绝对不会拿没有把握的药出来,但沈玦情况实在特殊,我断他脉象,这毒在体内扎根多年,已经不知不觉败坏了他身体底子,而且……”
赵锦仁顿了顿,果不其然,殷木槿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接着往下说:“而且今日我为他诊脉,发现情况更糟,你或许已经察觉了,沈玦的体温低得不似常人,我若没猜错的话,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体内的毒应该极为剧烈的发作过。”
殷木槿想起那日在张庭住处,探道沈玦体温时的情景,他起初只以为是秋凉衣薄的缘故,可是,他那日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但向来敏锐的沈玦却没有发现。
还有今天,沈玦伤得虽重,但还没到无能为力昏倒在路边的程度。
只是这些他都答应过沈玦不过问。
再者,以沈玦的脾气,他就算逼着沈玦道明原委,沈玦也只会编写像是真话的假话来糊弄他。
赵锦仁说完就去看望殷成业了,殷木槿在房中放空了会儿,又给殷诚山写了封信,实在静不下心,只好出门晾一晾,走到门前时又想起赵锦仁的药,又折返了。
这客栈太小,他只是想溜达一会儿,却不可避免地经过沈玦的房门。
他安排的护卫都守在门口,问了才知沈玦半个时辰前醒了一回,以不习惯睡觉时身边有人为由,将他们都赶了出来。
殷木槿捏着袖中的小巧瓷瓶,犹豫了会儿,推门进了房间。
房中没点烛火,除了窗台处沾了点月亮的光,其余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殷木槿适应了会儿过分黑暗的环境,在眼睛开始能视物时,看向床榻,那处空荡荡,没有沈玦。
殷木槿只慌了一息,他回想自己的布置,确定沈玦没有本事从此处逃脱后,又诡异地冷静下来。
这家客栈不似家中,摆饰并不多,大都小巧,不至于遮挡视线。
他目光在几个可能藏人的地点停留一番后,漫不经心地点了个烛台,朝最后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走去——
那是屏风后面,梳妆台、衣橱和墙壁堆出的一个小角落。
殷木槿还没走近,就察觉到杂乱的呼吸声,大步走过去,果然见到了沈玦。
一个意料之外的样子。
沈玦只穿着一身纯白色的中衣,背靠着墙蜷缩在狭小的角落,头快要埋进肚子里,膝头的两只手不安地扭在一起。
殷木槿看见的是沈玦披散了满背的青丝,他的头发在一个时辰前刚洗净烘干,此刻应该显出毛茸茸的暖意,而不是搭在不算战栗的脊背上,如无根浮萍一般飘荡无。
殷木槿是下意识的心疼,等反应过来两人目前的关系时,又自嘲地苦笑。
w?a?n?g?址?发?B?u?Y?e????????????n????〇??????????????
他缓慢蹲下身子。
靠得进了,又发现沈玦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一直绝望地念叨着什么。
“……对,对不起……我,我不想……的,殿下……放,放过……”
乱七八糟,根本听不明白。
殷木槿听了一会儿就放弃了,他沉声喊了“沈玦”二字,沈玦整个人一滞,又慢慢的,老旧的牵丝木偶般,抬起头。
一张挂着水痕的潮红的脸,眸子水光淋淋,晶莹的泪水在眼底不断汇聚、滚动,直到变成一颗圆润的水珠,眼底兜不住了,就断线般一颗颗往下滚,在下巴尖挂上片刻,就浸没入纯白的衣襟里。
第33章 恨才是最明朗的情感
“石头……”
沈玦看见他,迷茫地喃喃,这个人的眼泪最同意让人动容。
殷木槿强忍下为之擦拭的冲动,问:“现在清醒了吗?”
沈玦很慢地点头。
他应该还是难受的,身和心都是,眉心紧蹙,又有点不敢看他。
殷木槿知道这个时候该体贴宽容一点,无论是对他的恩人,对心上人,亦或者是对这段时间还算契合的床伴。
但他做不到。
自重逢以来,只要面对的是沈玦,不论以那种身份,他的心里都叫嚣着毁坏的欲望。
这不正常。
但谁让沈玦承受起来太心甘情愿,以至于像养料一样供养着他心底的野兽,是沈玦纵容的,他必须承受。
殷木槿没有选择把沈玦拉到宽敞处,而是单膝蹲在沈玦的面前,让两人的视线在等高的位置交错,也堵住沈玦唯一的可逃之路。
凌乱的发丝散在额前,有几根被沈玦长翘的睫毛扫到,微微颤动。
有些碍眼,他一抬手,睫毛的颤动就更加明显,人也想往里缩,可惜背后是墙。
殷木槿对沈玦的反应视而不见,他细致地把发丝撩到耳旁,不容置喙地问:“你今日下午,将我看成了谁?”
“……”
沈玦回以长久的沉默。
殷木槿也不催,只格外有耐心地等候,他打量着沈玦过分精致的眉眼,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神太明亮,衬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