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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滚……”

殷木槿看到殷诚山哆嗦不止的手,那上面布满褶皱裂纹,像是被蒸干水分的土地。

分明上次回来还不是这样,短短一个月,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大。

殷木槿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厌恶,说:“殷知县在说什么?”

趾高气扬的男人身形一僵,讪笑着回头:“木槿回来啦?什么时候到的,下人也够疏忽的,这都不来禀,该罚!”

殷木槿懒得搭理,径直来到殷诚山床边,关切道:“义父,我带赵锦仁回来了,让他给你把把脉?”

殷俊德被他的态度激到跳脚:“哼,你什么意思,没大没小!”

殷诚山见到他,浑浊的眼中泛出光彩:“好,你的事忙完了,这么着急回来?”

“忙完了。”殷木槿笑笑。

两人一来一回,气得殷俊德摔门离开。

殷木槿坐在床沿,握住义父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两月不到,怎么病得如此严重?”

殷诚山摇摇头,花白的发丝像是掺了泥的雪:“病来如山倒啊……没办法。”

赵锦仁背着药箱进门,见到床上人也是一惊:“殷叔叔……”

“哎,小锦回来啦,耽误你事没有啊?”

“没有没有,”赵锦仁放下药箱,接过殷木槿送来的手腕,沉默着诊了几息,又去找殷诚山的另一只手,诊完,对殷诚山愧疚地笑笑,“我学术不精,一会儿去信给我爹,让他来一趟。”

“嗯……来什么来,老头子比我年纪都大,来回奔波干什么,你医术不比他差。”殷诚山气若游丝,说起话来还是不容置喙。

殷木槿同面带愁色的赵锦仁对视一眼,心中差不多有了数。

“那殷叔叔信我,我就不谦虚了,我写个方子,和府中大夫商量商量去。”赵锦仁离开的背影故作轻快。

殷木槿把殷诚山凉透的手塞到被中,刚要重新掖好被子,殷诚山却摇头:“扶我起来吧,躺着说话不得劲。”

殷木槿只好答应,托着义父的背帮忙起身。

光是坐起,殷诚山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难耐,殷木槿倒了杯温水,递到义父嘴边,对方却摇了摇头,勉强抬起手接过,喝了两口又咳嗽。

殷木槿有点不忍看,便主动开口:“成业已经在在回来的路上了,过两天就到。”

“咳咳……先不提他,”殷诚山咳完,把杯子递给他,“聊聊你自己,最近做了什么。”

殷木槿想了想:“谈拢几桩生意,靖王要收南境的神鸟,我已经派人去寻了,还有一些小生意……”

殷诚山耐心地听他讲完才说:“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与言文  殷木槿沉默。

拿着杯子的手被寒凉的温度轻抚,他怔了怔,鼻头和心底都不是滋味。

“你这次回来,面色比上次还差,”殷诚山目光有些空,他回忆起往事,“有点像我刚带你回来那段时间的样子。”

“义父,我不会耽误——”

“别,不是在训你,”殷诚山打断他,“就是人老了,想明白很多事,现在追悔莫及又做不了什么,只能要同你说一说。”

下人敲门,送来新熬好的汤药,尖利的苦涩味堆满房屋,殷诚山接过,面不改色灌进肚子。

灌了药,话音变得更苦。

“你刚都听到了吧?”殷诚山看了眼不久前被胞弟砸得砰砰作响的木桌,不等殷木槿回答,便接着说,“我少时家境贫寒,父母又亡得早,他是我亲手拉扯大的,后来活不起了,我就凭着砍柴做工的力气,卖命当了镖师。”

“死伤都趟过啦,也看淡了,总觉得只要没有人死灯灭,别的都是小事,”殷诚山自嘲地摇头,“所以纵出了他和成业,两人给我惯得无法无天了,到现在,竟然都对我颐指气使起来啦,造孽啊……”

殷木槿轻轻拍了义父垂丧的肩膀,宽慰道:“亲情实难割舍,义父是重情,没有错。”

“理是如此,可你看,”殷诚山环视偌大又空荡的卧房,濒死之际,胞弟嘲讽,儿子不在乎,到头来关心的是个半路捡来的孩子,“抛开重情是对是错不谈,世上知恩图报的人少之又少,你情给出去了,能换来什么呢?”

悲切的痛似乎将脊梁从身体中挤出、占据,病重的老人佝偻着、花白的发丝凌乱垂落:“我是前车之鉴,不想你学我,我望你绝情些、果断些。”

殷木槿怔愣,强忍的怨念被这些话划开口子,疯了似的涌到脸上。

他本不想在外人前显出脆弱的,可救他命又成了他父亲的人,或许可以不称为外人吧。

他痛苦地摇头:“我可能做不到……”

“你做得到。”

殷诚山又想起往事,半大的孩子枯骨似的躺在床上,足以致死的重伤已经将活气消磨殆尽,人都说救不回来啦,可少年就是撑了过来。

少年重情甚于他。

在他要被烈火焚烧至死时,只有他披着火冲进来,拼死把他拖出火场。

他收这孩子为义子,是因为少年像他。

可像他不是什么好事。

“必死的伤都熬过来了,还能有更难的吗?”

久远的记忆被这句话扯出,殷木槿想起那时,全凭不甘和怨念,才能从鬼门关爬回。

如今真相大白,怨不怨恨不恨的,既然下不了手复仇,便只能任它随风散了。

那夜,他已将恩义爱意装进葫芦,掰断还给沈玦。

“没有了。”他说。

殷诚山点头,面上还是挥不散的担忧。

“我累了,你也不好受,回去歇歇吧,”殷诚山想想又严肃起来,“小锦那孩子谎都不会撒,我时日无多,又不想将一手拼来的家产名誉败坏在他们二人手中,只能交给你,你这几日多熟悉熟悉,不懂的就来问我。”

“义父,这不行,我——”

“没有不行,我既认了你作儿子,那两个儿子里,我自然更中意你。”

殷诚山费力地挪动身体,躺回床,又说:“掌权者最忌感情用事,今日这些话,不单是为你,也为殷家……那些伴我白手起家的弟兄们,到如今死的死,走的走,起了异心的也有,我念着旧情,不忍杀,到你手里了,你同他们没有恩怨债,放手去做便是。”

殷木槿知道,他再不能说什么,只能应下:“义父放心,我已想明白,今后一定守好殷家,再不会被情掣肘。”

殷诚山的一席话,如雷霆震醒梦中人,又如重担毫不留情压下。

殷木槿从近十年的恩仇囚笼中走出,变得自由、轻快,他着手收拾家业,清异心,断旧仇。

殷成业是在三日后到达平阳的。

殷木槿不想此人给义父平添心事,便使了威胁人的手段,让他义兄不敢提刺杀之事半句。

见过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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