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2
这话一出,殷木槿脸色更差。
怀中人瘦得骨头快要硌手,脸上的疲累也不是明媚笑意能遮挡得住的,只是两人都十分默契的不提。
感觉到头顶沾了点重量,殷木槿抬眼,沈玦正轻轻抚拍他的头发:“放心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天,再说了,我能坚持的时间,远比你知道的要久。”
殷木槿一时没明白其中意思,但沈玦收手闭嘴,不愿再聊这事。
正好最痛的时候已经熬过去,他恢复了点儿气力,自己撑着起身,从柜子里取了张画纸递给殷木槿。
“原本想明日找你再提呢,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就先给你看了吧。”沈玦将画纸展开,露出墨色线条勾勒而出的人影。
“这画的……是你吗?”虽是问句,却没多少不确定。
但沈玦着实惊讶了。
他脑袋凑过去,细细端详,画中只有一个单薄执剑的背影,此人孤单笔直的站着,是向远方眺望的模样,可画上无景无物,无从得知他在眺望什么。
沈玦很疑惑:“怎么看出来的,我还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画的是我自己呢。”
“我时常这样看你。”殷木槿音色有些沉。
“是吗?我还第一次看自己的背影,”沈玦挨着殷木槿坐下,后撤身子,模仿了一下望自己背影的感觉,有点惊讶,“所以你每次从后面看我,我都是这幅样子?”
“不是,应该说早年间不是……”殷木槿捏着画纸一角,默了默,“年少时你走在我前面,总是一蹦一跳,不会这样。”
不会哪样?
不会步履沉重,似扛着千斤重担;也不会力竭虚弱地拖着长剑,踽踽独行。
只是等他意识到不对时,万般尝试,也找不回从前天真洒脱的人了。
这些话殷木槿没有说出口,所以沈玦似懂没懂地点点头,看他面色沉重,便不追问,而是指着画纸的右下角的落款,说:“你看这儿。”
殷木槿目光挪过去。
沈玦指尖点了点,说:“一般留在此处的落款,不是画作人的名字就是题词,但不管哪一种,我都很确定他不是出自中原人之手。”
殷木槿拧眉,问:“这画哪来的?”
沈玦沉默片刻,不知下定了什么决心,问:“你今日带着殷家的令牌吗?”
问完又反应过来,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忘了忘了,我根本就没还给你。”
沈玦找出那枚令牌,对比上面的字体,没什么表情地向殷木槿求证:“你觉得它们像不像?”
殷木槿皱着眉头不说话。
沈玦突然泄气,塌了肩膀,沉默许久。
房中一早点燃的烛火有些熬不动了,虚弱的火苗和沈玦的身体一样,不堪重负地晃了晃,只是快要倒下的人被及时扶住了,火苗却矮下去,苟延残喘。
房中的光景昏暗下去,沈玦艰难开口:“你,有没有怀疑过……殿——”
沈玦顿了顿:“现在的皇帝,是假的?”
殷木槿掌心一紧,他抹去沈玦额角渗出的冷汗,说:“这画是陛下的?沈玦,你不能单凭这些就妄加揣测。”
“我刚看到画时,也这样想……”沈玦说。
从没人规定皇帝的密室里只能放皇帝的东西,虽然这些画极有可能出自对他不只一次表示过爱恋的皇帝之手,但真的不一定,万一是乌和颂的呢?
他起初也是这样劝慰自己。
“可是……”
密室再往下,那个漆黑的水牢,那些不合理却挥之不去的恐惧,还有仿若再来一遍的断指之痛,都在明晃晃的告诉他——
他曾忘记过的,不止有殷木槿。
他不想,却不得不,将失去的记忆和画像一角处不同寻常的落款联系在一起,他不得不思考这种可能。
沈玦觉得自己是风雨飘摇里,几乎被拔根而起的枯树,只有用自己枯瘦的根系紧紧扒住土地,一如现在他死死攥着殷木槿的手,才能求得一丝存活的机会,“我忘记过的,好像不只是你。”
脑海里又出现地底的阴湿,水汽恍若化成一匹密不透风的布,把他的口鼻捂得严严实实。
以至于沈玦的五感开始退化,眼前渐渐模糊,耳边夹杂的呼吸也变成呼啸的风声,裹挟着他。
好冷,他凭着本能紧紧抱住殷木槿,像稍有不慎,他就会被风吹走,再也抓不住身边人。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眼泪比真相来得早很多。
沈玦的痛楚已经被恐惧掩盖,他的气力被巨大的恐惧滋生饲养,勒着殷木槿的肋骨,让他难以呼吸。
但殷木槿已经没有心思在意这些,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想要抚摸沈玦脊骨拢起的背,却心疼地找不到落点。
※ 如?您?访?问?的?W?a?n?g?阯?f?a?布?Y?e?不?是?????ū???€?n????????????????ò???则?为????寨?站?点
于是只能撑在半空,无助地听着怀里的哽咽声。
等声音渐渐变小,沈玦的问题变得清晰而尖锐:“殷木槿,我记得你不止一次问过我,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手指是怎么断的,但从来没承认过我的说法……”
沈玦抬起头,泪痕未干,只是看上去还算坚强:“所以,你是知道的,对吗?”
殷木槿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糊了满地的血,和被碾碎的断指,沈玦明明就在眼前,可相隔的那一步犹如天堑。
咫尺之距,成了他永远都摆脱不掉的噩梦。
“如果可以,”殷木槿抚去沈玦眼角的泪,指腹的温热烫得他心在发颤,“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想起。”
第55章 我们都没逃出去
殷木槿抚上沈玦红肿起来的眼皮,他指腹有茧,感觉退化,却能无比明晰的感知到掩盖不住的脆弱。
他嘴唇贴上沈玦沁凉的额头,说:“不哭了,那日最难的时候,我们一滴泪都没有掉。”
沈玦却是茫然,心口除了豁口似的痛,依旧一片空白。
殷木槿侧脸贴在沈玦的发顶,紧紧环抱,他的身体只有感知到沈玦的温度,才能喘口气。
他闭了闭眼,沈玦既然决心要知道,遮遮掩掩便没有意义。
虽然很残忍。
“沈玦,”他喊了一声,说,“还记得那年秋狩,太子遭受刺杀吗?”
沈玦迟疑地点头。
“其实那天,我们都没逃出去。”
他话音未落,手腕就袭来痛楚。
沈玦死死扣住他的手臂,呼吸不可抑制地急促起来:“……什么意思!悬崖底下,不是你找到的我吗?”
指甲似乎掐进肉里,痛意强烈,但殷木槿已经顾不上这些,他摇了摇头,说:“不是,我只是比你提早醒来了一会儿。”
“什么叫提早醒来?不是这样的……是我摔下悬崖,你甩掉刺客后,来寻的我。”沈玦无助地摇头,说出的话像是濒死之际的嘶鸣。
殷木槿不忍看沈玦如此,他扶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