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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残忍地注视着一切,调动蛊虫从口腔中爬出,母蛊活动瞬间,被牵动的子蛊也跟着活跃。

沈玦吐出一口血,清明的视线又开始变得混沌。

赵锦仁慌忙尖叫:“按住他,他要是再乱动不止血,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陈听冲上来帮忙,可两人合力也钳制不住躁动的沈玦,沈玦越是挣扎,血就流得越多。

“不行不行,快想办法……”赵锦仁恐慌地呢喃。

殷木槿只能绝望地问:“打晕他行吗?”

赵锦仁摇头:“我也不清楚蛊虫能控制到什么地步,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有用呢。”

乌和颂听见他们的交谈,嘲笑:“痴心妄想——呃!”

一声惨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抓了过去。

假皇帝不知何时挣脱了控制,冲上来,没有丝毫犹豫,把一直嵌在乌和颂心口的剑按下去。

乌和颂完全没料到他的反水,至死,眼睛都不可置信地瞪大。

乌和颂死了,沈玦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更甚者,他额头颈侧的青筋剧烈跳动,似乎下一刻血液就要冲破血管,爆体而亡。

赵锦仁完全没见过、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他彷徨着不知如何下手:“怎么回事这是?”

赵锦仁努力搜刮所有记忆,突然惊惶道:“是母蛊,母蛊不能死!”

可乌和颂已死,母蛊又是用他的血肉饲养,他们怎么能保证母蛊不死?

绝望间,假皇帝已经拔除乌和颂胸口的剑,割开自己的手臂,用血腥味引诱刚从乌和颂嘴中爬出的,虚弱至极的蛊虫,爬进他体内。

母蛊得到了血的喂养,安静下来,沈玦的情况也平稳下来,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没有昏睡过去。

赵锦仁动作飞快地给他止血,殷木槿精神也跟着紧绷,等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对时,假皇帝已经痛不欲生地蜷缩起来,双唇被咬得血肉模糊。

他始终观察着沈玦的情况,见血勉强止住了,才对赵锦仁道:“解蛊毒最重要的药引,是影族人的血,你必须,呃……必须尽快研制出解药,我,我血脉不纯,也不曾血养过蛊,撑不过三日的……”

他强撑着说完,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间,他看到沈玦在看他。

于是他用尽毕生所有的力气爬向沈玦,嘴里又念出教过沈玦,沈玦却不喜欢念的音节:“……是我的名字,用你们中原的字,我叫,乌里樾。”

他说完,沈玦很久没有反应,就在他沮丧沈玦根本就没听到时,沈玦转过头去,不愿看他。

乌里樾笑了,说出的话只剩气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渐渐地,呜咽声远去,广阔的山顶只剩死一般的寂静。

风卷着血气和恐慌盘旋而上,化成一层又一层下压的乌云。

林清朝没有时间惶恐、也没有时间哀悼,他自混乱中起身,穿着一路兼程而染上风霜的衣裳,走上祭台。

“逝者已矣,往日不追,祭天大典还未结束,钟鼓再起!”

染血的旗帜再次飘扬,烟柱燃尽,天降甘霖。

不日,雨过天晴。

第64章 完结章 乐意至极

草长莺飞,四月艳阳天。

今日阳光和暖。

殷木槿把沈玦安置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

两人正说着闲话,忽然一阵风拂面而过,有些凉,殷木槿当即起身,回屋拿了张小毯子,盖在沈玦身上。

沈玦目光一直黏在他身上,坦然接受这份优待后,嘴角漾起得意的弧度,欠兮兮地问他:“这么紧张我呀?”

这几天殷木槿已经习惯这样的沈玦,清楚这种时候,若是让他如意,今天一整天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于是,帮沈玦掖好毯子后,他直视对方的眼睛,认真道:“嗯,我一直都很紧张你。”

“……”

不出所料,沈玦瞬间哑火,一双还没怎么恢复血色的唇开开合合,似是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却一个成形的字都没说出来。

被沈玦饱含情绪地瞪了眼后,殷木槿满意了。 W?a?n?g?址?发?布?页??????????è?n?Ⅱ?0????5????????

话虽是说出来堵沈玦嘴的,却不是说谎,这段时间,没有人比他更关心沈玦。

祭天那日,因为山上条件太过苛刻,赵锦仁不敢贸然拔剑,沈玦更是没能撑到下山就彻底昏死过去。

后来的拔剑解毒虽是有惊无险,但沈玦又是高烧不退又是昏迷不醒,足足熬了三天,才让赵锦仁松口说是保住了性命。

听到那句话,宛如死过再活一次。

见殷木槿沉着脸不说话,沈玦立马意识到说错话,他手覆在殷木槿手背上,安慰道:“我现在好好的呢。”

殷木槿眸光动了动,视线落在他身上,算不上轻松地点了下头,在他身旁坐下。

沈玦看殷木槿的样子着实心痛,可他不能安慰,越是提及,殷木槿就越会被困在那几日里,更难走出来。

沈玦想了想,用食指戳殷木槿的肩膀,说:“饿了,想吃点心,甜的最好。”

使唤人使唤得理所当然,殷木槿也不恼,说了句“稍等”,就起身进了房。

殷木槿前脚刚离开,后脚院里就来了人。

张庭一手提着一叠油纸包,远远地看见他,不再让下人通报,径直走过来。

张庭把纸包放在桌上,一边拆捆绑着的纸绳,一边询问:“可好些了?”

沈玦点点头:“其实我觉得,我现在起来跑两圈都没问题。”

“好些就好,”张庭拆开纸包,拿了块桃酥递给他,半真半假地警告道,“收起你那些活泼心思,不然,殷少爷饶不了你。”

沈玦撇嘴,神秘兮兮地对张庭道:“他只是脸上不高兴,其实一点儿都不会为难我。”

张庭瞥了他一眼,说他真是有恃无恐。

沈玦颇为受用地收下这份指点,打量张庭挺直如松柏的坐姿,光是看着就替他累得慌,伸手戳戳张庭的后腰,提醒道:“行了,别拘着了,这儿又不是朝堂,也没有旁人,你放松坐,看看你眼底的乌青,多少天没睡个好觉了?”

张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着眼泪垮下肩膀:“没办法,新朝刚立,既要处理灾情、清算影族残党,朝中不服气的人也有很多,更何况,陛下性子天生散漫,又没怎么学过帝王之术,新政也有点推得举步维艰。”

张庭这样说,沈玦大致能理解。

林清朝本就志不在朝堂,却不得不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担下家国的重担,自由恣意的美梦在一瞬间破碎,往后与他相伴的,只剩枯燥乏味的政务。

“我问过他,”张庭对沈玦道,“他说既然生在帝王家,就该承受,轮到他了,就不会逃避。”

沈玦感慨地点点头:“幸好,有你一直守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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