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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的,大多经历过重大变故的人不同,好像对待一切都十分耐心,接受良好。

但那个“恶魔”却始终环绕在她周围,戴着没有任何装饰的黑色面具,在医院撕碎她的报告,在舞团扯烂她的鲜花,在家里打烂她的奖杯和照片。

它存在于任何她出现过的地方,昏暗的房间、嘈杂的餐馆、空无一人的大街……如影随形,仿佛一堵厚重的墙,将她与世界隔开,然后将她所接触的一切弄得一团糟。

终于有一天,她的朋友和家人忍受不住,将她推进了一间诊疗室。

再出来后,戴面具的“恶魔”消失了,原本阴沉的背景变成刺眼的纯白,光线照亮了观众席每一个看客的脸。

程沛看到原本存在于女孩周围的人和物都不见了,偌大的台面上,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不再微笑,却也没了戾气,只是摇着轮椅慢慢地走,追光打在她身上,来到了一处海滩。

那天,她在海边驻足良久,离开时,车轮陷入沙窝寸步难行,海潮上涨时,轮椅突然被一双手握住了。女孩回头,又看到了戴面具的黑色恶魔。

十几分钟的剧目到这里就结束了,像是荒诞的黑色童话,到头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程沛静静地看着,注意到谢幕时,恶魔摘下了面具,露出了和主角一模一样的脸。

台下掌声稀稀落落地响起,程沛在角落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出门时,看到沈恪一边跟秦立说话,一边抬头张望。

他猜对方应该是在找自己,但没有等,随着人流回到了报告厅。

余老师演讲的最后一部分有关自我了解和悦纳,提问了一部分参与者对于刚刚情景剧的想法,得到了不同答案,但都指向与自我和解的话题。

程沛作为半个外行人,其实已经不是很感兴趣了,只对对方提到的艺术疗法中,树木图的应用有所涉猎。

树木图作为一种命题图画,能够帮助咨询师更好地了解来访者的心理状态,也可用于个人成长,更深入地了解自我。互动环节,余老师让助理给在场的每一位都分发了纸和笔,建议大家能够静下心来创作一幅符合自己当下现状的树。

程沛有些抗拒这种环节,这种试图通过蛛丝马迹来对个人进行窥探,进而标签化处理的行为让他感到厌倦。

他觉得自己身体的不适加重了些,连握笔都有些困难,就连偌大的报告厅内,乌泱泱压着的说话声都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想像方才一样起身离开,但余老师来到了他们身边,正在和旁边的沈恪、秦立交谈。

他们应该是很早之前就见过,言谈之中熟稔放松。秦立将自己的画拿给对方看,程沛看到了一棵挺拔的、优美的树。

很久之前,他在沈恪那里看到过相关方面的书籍,印象不是很清楚了,只依稀能够对树木的姿态和象征意义进行划分。

树干挺拔、枝条优美,舒展到不同区域,树叶团团簇簇,有鸟儿环绕周围,代表着强烈的目标感和自由。树上结满了花朵,且根据表述,未来有结果的可能,代表着浪漫、自信力和正能量。

只是枝叶部分描画得过分细致,大概具有强迫倾向,过分追求完美。

当然,这些只是程沛自己粗略的解读,余老师并未过多解释什么。

聊得差不多了,沈恪转头过来看程沛。程沛的纸上尚且只有一道因铅笔落在纸张上的力度不够而略显虚浮的线条。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真的很抵触一样,在沈恪看过去的时候,立刻放下了笔,手腕仿佛不经意一样盖住自己的白纸。

但沈恪还在看。

向来随和,什么都可以的程沛学会了耍花招,他朝沈恪这边侧了侧身体,很小声地说:“我不太舒服。”

沈恪便立刻道:“已经结束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第17章 注意自己的身体

回到青城的第二天,程沛发起了烧,但他并没有着凉,除了头晕眼干,没有别的症状。

郑妍猜他是长久不曾奔波,身体素质下降,以至于免疫力跟不上,劝他好好休息,替他向负责人告了假。

程沛病了两天,第二天赶上周六,沈恪哪也没去,留在家里照顾他。

程沛身体不舒服,胃口也不好,什么都吃不下,沈恪做了点清淡的粥放在他床头,一个小时后再来看,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就还是什么样。

沈恪便学会了端完饭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吃。

起初程沛还会迫于压力爬起来吃掉,但后来发觉沈恪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便开始消极怠工,这时,沈恪便会从他手里把碗夺过来,一勺一勺怼到他嘴边。

今天的程沛已经不烧了,但身体底子很差,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沈恪耐心地喂完他,看他脸色仍不太好,心里有点着急。

“以前也动不动就生病,但也从没到这种程度过,这才几年?你身体越来越差了。”他皱着眉,打量着宽大睡衣包裹下程沛清瘦的身体,问,“你现在多重?”

程沛没回答他,觉得自己胃里很满,想吐的念头一直环绕在脑子里。

“明天我再带你去趟医院,我们抽个血检查一下。”

“不用。”

“你说了不算。”

沈恪看着他,叹了口气,让他躺下,帮他把被子往上拉,语气轻了很多:“再睡一觉。”

程沛没吐在沈恪面前,吐在了沈恪离开之后。

他鞋都没穿,下床跑到洗手间,蹲在马桶边,胃里翻江倒海。

他觉得自己很不舒服,但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蹲在地板上,想到了以前忽然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后怕。

沈恪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程沛看到他嘴唇张合,似乎说了些什么,但完全听不清,只产生了一阵短暂的耳鸣。

最终,沈恪还是把他拉了起来,抱他回了床上,用额温计测体温,测完温度,又从他的额头摸到脖子。

“不烧了啊,怎么还不舒服?”沈恪说,“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我没事。”程沛拨开他的手,表示其实是因为沈恪的粥熬得太多,自己吃不太下,有点撑。

“吃不下你倒是跟我说啊。”沈恪不太有底气地嘟囔,起身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程沛没应声,又躺下了,等沈恪端着杯子回来,他已经躺在枕头上睡着了。

程沛半夜两点醒了过来,胃里舒服了一些,没那么想吐了。他爬起来喝了床头的水,又从柜子里摸了片药吞了下去。

他睡着后,沈恪应该是又进来过,房间里插着微暗的夜灯,光源在墙角,没那么刺眼。

程沛吃完药就又睡不着了,坐在床头盯着那盏灯看了一会儿,又看向房门。

房门紧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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