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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我才不跑那么远。”梁见在最后说道。

他的语言组织很流畅,程沛怀疑对方可能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做的类似的心理咨询太多,一遍遍地讲述后,连语调都有些麻木。

过了会儿,程沛问:“那他答应你了吗?”

梁见顿了下,气势弱了下去,说:“还没有……”又道,“我想再试试。”

程沛问梁见:“那既然想试试,为什么还要来做咨询呢?”

“是我妈让的,她觉得我有问题。……老师,你也觉得我有问题吗?”

梁见回答得毫不犹豫,听上去就好像在破罐子破摔,觉得自己母亲在做无用功,再多的心理咨询都拉不回来一样。

程沛没回答,觉得荒谬,从未想过对方竟跟自己是同类的人。

沉默了会儿,他低声道:“可对方没同意,你再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这又不是什么值得称颂的事,到最后说不定害人害己。”

“他只是暂时没同意,说再让我考虑一下而已。”梁见明显有些着急,“况且我想说的也不止这一件事情,我只是不明白,我明明没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都觉得是我的错呢?”

“我没有说这是你的错,只是你难道不早就该料到了吗?不被支持才是最正常的现象。”程沛无奈地说。

他静静地看着梁见,有那么一瞬间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曾经他也和梁见一样,总想着去试一试,自认为很有勇气和能力,抱着侥幸心理妄图和喜欢的人拥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但到最后也就那样,得到对方的爱是他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梁见忽然噤声了,看着程沛的眼神好像很难理解,不明白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像程沛这样没有一点骨气,不懂得努力去争取的人。

程沛并不在乎,梁见的难题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他抬手去摸手机,想征问梁见是否还有别的事,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也该回去工作。

然而梁见却看着他,问了别的:“程老师,国庆那天晚上我应该没有认错人吧?”

“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人,是你男朋友吗?”

程沛动作一顿,抬起眼皮,定定地望着梁见:“这跟你没有关系。”

梁见却恍若未闻,还在说:“你们在一起,有谁支持吗?”

程沛还算心平气和:“所以这才是你跟我倒了那么多苦水的真实原因?因为你父母都不同意,甚至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很犹豫,所以你想到了有着类似遭遇的我,跑来我这里找认同感,想让我支持你?”

“是我家里人,他们总觉得我有病。”梁见说,“我妈给我介绍了那么多医生和咨询师,他们也都说我没错,可我妈偏不信。就连我爸也是,他明明开解过那么多病人,表面上跟我说没有问题,背地里却也还是和我妈一样。”

“但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我帮不了你。”程沛说,“梁见,我早就已经辞职了,也早就已经不是你的老师,离职的原因你也很清楚,你问我?那为什么不想想,当初的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程沛的语气仍旧十分温和,跟曾经和同学们聊天时很像,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很多丧气,尾调总是颓靡的,很无奈地面对着梁见的质问,让梁见无端觉得他很累。

于是梁见也说不下去了,他没有办法在程沛这里获得丝毫的成功经验,也得不到任何答案,来回答为何明明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曾经是父母的骄傲,如今却变成了令人羞愧的存在。

不知道是不是受梁见事件的影响,之后一连两三天,在大大小小的事上,程沛都不顺利得出奇。

起初是在机构年底的活动上,他不小心弄错了参与人员的名单,导致那次活动重排,来访者参与时间集体后延,耽误了不少功夫。

任姐倒是没说什么,全程帮忙协理控场,只是当时看任姐面子上莅临的一位专家不太高兴,且因为对方时间紧迫,后续还要赶飞机,那次的活动整体显得格外仓促,直接影响到了效果和评价。

其次,是程沛的药的问题,早在李砚婚礼那天,他就把最后的一片药吃光了,本该再去医院找医生复诊,但碍于沈恪在身边,程沛一直没有机会。

这样熬了几天,程沛的身体状况直线下降。最明显的是他的情绪波动和注意力的问题,白日疲惫,晚上多梦,整日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他最常梦见的是当初离开育才时,在领导办公室,校领导和他的谈话。校领导年过五十,想法保守,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面对程沛时,很多话都难以启齿。

程沛看到对方为难的表情,胃部产生了清晰的像痉挛一样的不适感,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分不清是紧张还是羞愧,以至于当“同性恋”三个字在对方齿关艰难吐露出来时,程沛有种被脱光衣服丢到大街上的感受。

“退一万步讲,你的私生活什么样跟学校没有关系,但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这里是教书育人的地方——”

对方每多说一句话,程沛就无地自容一分,白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脚下的某一点。

“那么多家长都非常在意这件事,校长办公室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这对学校的声誉是多么大的影响。”

“你到底懂不懂这个道理?”

领导敲着桌子,苦口婆心,而程沛一言不发。

那次谈话后,程沛获得了人生二十多年来第一个处分:取消当年所有优秀称号的评选资格,扣减师德师风量化评分,撤掉当学期手底下唯一的一个任课班级。

程沛全盘接收,自始至终没有辩解一句,只是在那场冗长的谈话之后,以母亲生病住院,需要长期照料为由,提出了离职的申请。

梦里,他转身出门,门一拉开,和门口抱着书本,脸色局促的梁见撞到了一起。对方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程沛也没在意,回工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彻底离开了学校。

事情较为完整的经过是这样,但梦境往往会添油加醋,以更不体面的方式展现在程沛面前。

程沛有时会梦见被学生家长指着鼻子怒骂,有时会梦见课上到一半,一转头,发现学生们在窃窃私语,投向他的眼神里全是讥讽和嘲笑,有时他又脱离了学校,梦见如今的工作单位,他正在帮来访者登记表格,结果对方一抬眼说认识他,说他就是当年那个被学校赶出来的同性恋变态。

往往到这个时候,程沛就会被惊醒,心脏重重地跳着,耳边全是自己粗重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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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庆幸这只是一场梦,一边又在后怕,怕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向沈恪提出来的,一起回北城的建议,不仅是为了沈恪,有少部分也是出于私心,如果有一个地方能够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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