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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的部分,对视时眸光温柔晶亮,像两颗漆黑透光的宝石。
沈恪爱这双眼睛爱到失去自我,失去联系的那几年,每每他披着皮格马利翁的外皮试图从对方那里获得一点回应时,脑海里都会一次又一次地浮现程沛的目光。
程沛被逼着相亲时,沈恪嫉妒这双眼睛看着别人,程沛忙到没时间搭理他时,他又会嫉妒程沛心里装着别的事。
那时候他一度觉得程沛可能真的快要忘记自己了,于是变得着急又焦虑,然而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到最后便只能说服自己,觉得这样挺好,起码对方不会难过太久,很快又会重新快乐起来。
分开的那三年,沈恪设想过很多结局,但没有一种是像昨晚一样,程沛双目无神,黯淡疲惫地躺在他的怀里。
很多话冲到沈恪嘴边,但没有一句能问出口。程沛对过去的一切讳莫如深,十分抗拒沈恪任何形式的盘问,他什么都不想让沈恪知道,沈恪已经成为了他的焦虑源之一。
想起自己来医院的过程,仍觉得像是一场梦。
接到方修远电话的时候,沈恪刚在商场的首饰区域挑完了戒指。
他按照印象里程沛的尺寸选好了款式,打包时,想问一下程沛几点到家,连拨了两个电话都没有接通。
他拎着东西走到停车场,要回去时,一个陌生号码拨了进来,沈恪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结果方修远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告诉他程沛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不过不是很严重,只是有些脑震荡,让他不要太担心,但最好快点过来。
方修远的声音严肃而又镇静,但沈恪的大脑还是“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怎么到的医院,路上有没有超速,一直到看见病床上的程沛,才有了点事情发生的真实感。
他问方修远到底怎么回事。方修远语焉不详,只简单说了车祸原因,称程沛是为了躲避突然横穿马路的行人,不小心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但很显然,这并非沈恪想要的答案,因此在沈恪的再三逼问下,方修远终于妥协了,无奈地问了一句:“他最近……是不是没有按时吃药?”
沈恪愣了下,程沛屡次背着他服用不知名药物的情景浮上心头。
程沛有时说是感冒药,有时说是维生素,沈恪一次都不敢多问,哪怕有所预感,也不敢轻易提起,生怕对程沛造成负担。
然而如今,程沛费心掩饰的真相就这样毫不体面地戳破在他面前,沈恪才发现自己一直心存侥幸,做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抵不过这一瞬间的冲击。
在病房外,沈恪听方修远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包括曾经他格外在意的,对方和程沛重新取得联络的过程。
沈恪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咨询,“吃药”“住院”“抑郁”“诊断”等词,每天要听无数遍,他头一回觉得这些竟是如此的陌生,也从没想过,这些会都发生在程沛身上。
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程沛一个人生活的那段日子。程沛太能忍耐,他的一系列变故连最要好的皮格马利翁都没有告诉。
沈恪一直觉得程沛的生活应该是平淡有序的,因此从不敢贸然打扰,只要程沛平安快乐,那对方不见他,也就不见了。
可谁又能想到,在他看不见的日子里,对方竟是这么个平安健康。
在等待程沛醒来的这段时间里,沈恪守在病床边,大脑放空时,回想了很多的事情。
他想起和程沛的第一次见面,乌泱泱的人群里,只有程沛是慢吞吞的,接完了电话不着急走,反倒是抬头观赏起了已经快要衰败的紫薇花。
沈恪在学校待了一年多的时间,从不觉得那些千篇一律的花树有什么好看的,颜色俗气,密密麻麻,气味寡淡到几乎闻不到,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
然而程沛却好像很新奇,盯着看了很久,久到沈恪都觉得无聊了,才拖着箱子慢慢往里走。
但他一看就不怎么运动,应该是体育很差的那种人,两只箱子在他手里显得格外笨重,于是没一会儿,他就又停了下来,蹲到了路边。
看到他叹气的时候,沈恪几乎当场就要笑出声,他看得太出神,眼睛盯着那里,两条腿下意识就往那边走。
身后,有同学在叫他,他也没有理会,独自来到程沛面前。
程沛抬头看他也跟抬头看花时一样,好奇和打探都藏在平静里。而估计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主动跟他搭话,程沛显得有些局促,纯净漂亮的眼睛四处乱瞟,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那天过后,沈恪有段时间没见到程沛,但那天相遇时的情景,还是闭上眼就能看到。
大学时和程沛相处的那几年,是沈恪人生中少有的,情绪最为起伏跌宕的时刻,和程沛分手后也是。
记得大三那年,李砚和女友闹别扭,抱着手机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破冰时,他嘲笑对方优柔寡断。
李砚很不屑,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他:“现在笑得开心,早晚也会有人整治你。” w?a?n?g?阯?F?a?b?u?Y?e?ì????????ε?n?????②?5?﹒???o??
沈恪当时觉得可笑。后来谈了恋爱,他和程沛之间几乎没什么矛盾,唯一让他在意的,是程沛顾忌太多,总不肯跟其他人,甚至包括亲近的朋友承认和他关系。
为此,沈恪跟他生过不少闷气,程沛有时能察觉到,有时察觉不到,但沈恪从来没有想过跟他分开。
程沛的分手电话打得他猝不及防,沈恪什么也没能留住。分手后的沈恪也像当初的李砚一样,整日盯着手机,但却没有一点转圜的机会。
李砚开玩笑的话一语成谶,但李砚没有笑他,也宽容了两人偶尔坐到一起吃饭时,沈恪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沈恪看到程沛和方修远时,是真的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和程沛重逢没有任何底气。
不过现在看来,他倒宁愿程沛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和他不认识但程沛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总好过艰难地度过了那三年,如今又虚弱地躺在他面前。
这一夜,沈恪没有丝毫困意,守着程沛时,幻想当年程沛是不是也坐在跟他相同的位置,守着自己奄奄一息的母亲。他想象当时的程沛是什么表情,心里会想什么,有没有一点希望他在身边。
但他什么都想象不出来,脑海里倒总是蹦出当年那个仰望紫薇花树的人。
紫薇花过了花期,却仍旧有一簇簇成熟的花团傲立枝头。雨水沾过的花瓣很凉,成簇地掉在树下人的肩膀上。
程沛抬头时,表情看不出有多少喜爱,平静而又倔强地望了一会儿,抬手扫掉了衣服上的花瓣……
程沛醒来时,视线还有些模糊,他先是看到了洁白的屋顶,而后四肢才恢复了一些知觉,开始感觉到头痛。
对于车祸的一些细节,他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