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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这件事必须法办严办,还是办案民警查看录像,发现吾掠案发时精神有异,这才拖延了一点时间。

女生家里以精神病会威胁到普通学生人身安全为由,要求学校给吾掠办理退学,甚至还在学院内部恶意宣传。

当时的吾水珍虽然年纪不大,却是来自乡下一头莽撞的小牛犊,她丢下父亲不管,自己冲出去,边问路边去找那个女生。

她不服。

难道家里有人当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难道你喜欢一个人对方就必须喜欢你吗?

难道有爹有娘就可以欺负没爹没娘的人吗?

她气冲冲地找过去。

当时刚下课,阶梯教室的人如开闸的洪水般冲流而出。吾水珍心中怀着一腔孤勇,毫不胆怯地站在人群中,大声呼喊着那个女生的名字。

“你出来!”她喊着,胸腔里无尽的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最终,对方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站定了,身边围着一群衣着光鲜的同学,笑嘻嘻地问她,小姑娘有什么事。

吾水珍把心中一直咆哮着翻滚着燃烧着的疑问喊出了口。

走廊上寂静无声,那个女生阴沉着脸,狠狠瞪着她。

周围人以恶意的、怜悯的、看好戏的眼光将她上下洗礼。

就在吾水珍终于萌生出一丝胆怯时,她的肩膀被人从身后轻轻揽住,给了她支撑和力量。

“回家吧,水珍。”吾掠平静的声音落在她头顶。

而就在他们走出一段距离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喂!”

她和吾掠都没有回头。

只听对方漫不经心地说:“吾掠,你有病你早说啊。正常人谁会喜欢神经病?事情闹成这样,还不是怪你自己。”

吾水珍想要转身冲过去,却被牢牢地压住了肩膀。

他们就这样慢慢地走着,与陌生人擦肩而过,与吾掠曾经的同学擦肩而过,与吾掠曾经憧憬的未来擦肩而过,最终带着所有的行李,所有的不甘,一起离开了那座校园。

站在校门口,回看巍峨的校门时,她爸爸沉沉地叹了口气,说:“要不……舅去找找你爸吧。”

吾掠垂头望着手里沉重的行李,轻声说:“不用了,舅舅,我自己不想读了。”

第89章

听到这儿,蒋宜周道:“我爸爸当年应该知道这件事,还去亲自看过。”

周勤勇留下的信里提到过,他曾远远看过一眼,至于具体是怎样的一眼,他没详写。

回忆过去令人疲惫,吾水珍重重呼出一口气,看时间也快到了,道:“我说完了,该回去了。”

她今天还得去送嫁。

蒋宜周开了锁,吾水珍下车,正要关车门,就见蒋宜周突然想起似的,问:“不会闹伴娘吧?你小心点。”

吾水珍笑了笑:“放心,我们族里这么多人,谁敢闹我,明天就该送上山埋了。”

蒋宜周比了个大拇指表示服气。

挂在路边的爆竹噼里啪啦地响起来,迎亲的车队缓缓驶近,路两边的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闹着,新郎喜气洋洋地下车派红包。

热热闹闹地接上新娘子后,大家欢欢喜喜地坐进迎亲车里。

望着车窗外环绕的青山和一望无际的田野,想到吾掠曾经有机会离开这里,过上截然不同的生活,吾水珍的心里就蒙上一层浓厚的阴翳。

她没有跟蒋宜周说的是,吾掠回村后,还犯过几回病。

她父亲甚至村里人都以为,不明不白地被一个女生害得退学,对他打击巨大。那可是他苦读十多年才好不容易考上的学校,是整个县里也没有多少人能考上的好大学。

可实际上,吾掠的精神彻底垮了。

身上的病随时可能令他陷入癫狂,像一枚炸弹,曾经炸毁过他的母亲,如今也系在了他身上。

曾经的他努力上进,有一股不服输的冲劲。他铆足劲想证明自己,不管是向周勤勇还是什么别的人,证明他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证明他不会成为某些人的累赘。

然而,因为这个病,他的人生从此丧失了一切好的可能。

从小到大,他曾无数次亲眼见证母亲发病时的歇斯底里,和清醒后的麻木,也见过母亲溺亡后惨白的尸体。

他知道自己的死法不会比这更好看。

他没有直接去死,大约是心里还有不甘心,以及不忍心。毕竟亲人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他不愿因为自己,让他们输得太早太难看。

他的精神岌岌可危,可惜吾家人当时都没有察觉。

吾水珍想起当年她爸爸在校领导办公室求情。

那么诚恳,那么卑微。

“我妹妹也是这种病,我见过太多了。吾掠这种情况一点都不严重,而且他们没坏心,不是故意伤害人。我妹妹犯病时轻轻打我一下,清醒后都愧疚得哭个不停。他们真的没坏心的。”

时过境迁,吾水珍已经不想浪费精力去记恨任何人,她就是觉得命运很不讲道理,折磨完她姑姑之后,还不放过吾掠。

泪水控制不住地从她眼角滑落,很快淌湿了面庞。

坐在她身边的朋友笑呵呵地劝:“别伤感啦,这是喜事,以后大家都会越过越好的。”

“是啊。”在喜庆的音乐声中,吾水珍扯起嘴角,“大家都会更好的。”

第90章

上一章字太少,似乎很容易就漏看了

——

八月的天,平均气温依旧很高。吾家养的鸡这阵子热死了好几只,吾舅舅十分可惜。

他准备明年再多养十几只,以前是在屋后用渔网围拢出一片,现在计划将整片空地垒起土砖和石棉瓦,搭建宽敞的鸡窝,在里面装上小风扇降温。

这点活自家人花个几天就能干完。

吾掠一大早就过来了,只让他舅在旁边协助,自己担起了干活的主力。

吾舅舅在一旁搅拌泥浆,吧嗒吧嗒抽了会儿旱烟,说:“上次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是那家做事不地道,家里老人家不同意又让做姑姑的带过来相看是什么意思?回过头来还说没看上我们,好抬高他们自己。我已经去骂过了,以后再也不会找这种靠不住的人家。”

吾掠只低头专心做事,轻轻“嗯”了声算是回应。

吾舅舅继续道:“你放心,舅舅肯定会帮你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媳妇儿。好饭不怕晚,再认真费个几年功夫都没关系,到时生孩子抓紧点就是了。那个姓周的当年不也是三十多才和你妈生的你么,生出来你又俊又聪明。”

吾掠砌砖的动作一顿,抬起胳膊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说:“舅,不用再找了,我也不是很想结婚。”

吾舅舅一愣,马上说:“怎么能不结婚呢?”

吾掠神情很平静:“我现在对女人没有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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