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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蒋宜周一肚子疑问地找过去,就见吾掠正好从那户人家出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看到蒋宜周,他默默地走了过来。

“怎么上门做客还有礼物收?”蒋宜周好奇地问。

吾掠就把袋子打开给他看。

里面的东西全都用四四方方的盒子装好,看起来低调又文艺。

一锭墨,一支毛笔,一小块印章,还有不知道谁写的一幅字。

这些东西,蒋宜周一个都看不出名堂来。

他眼角瞟了瞟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别墅院子,压低声音,问:“主人家写的?”

“嗯。”吾掠重新把盒子都收起来,“还说要介绍什么书协主席给我认识。”

蒋宜周来之前就向蒋惜文打听过这户人家的底细。能住他们这种老别墅区的,家底都不差。这家虽然比不上周勤勇,但据说在文艺圈还算有点影响力。

而吾掠根本没想这么多,认识对方的过程也跟认识村里的普通老头差不多。

某天清晨他绕着小区散步,第一圈的时候遇到那老头,第二圈的时候又遇到,于是两个人就搭上话了。

对方问他这个点怎么不准备去上班或是睡懒觉,倒像他们老年人似的早起散步。

吾掠说他乡下来的,惯常起得早,最近来走亲戚。

或许是觉得稀奇,就聊得多了些,老头问吾掠平时在乡下做什么。

吾掠说种田。

后来就聊得深了,吾掠如实交代,没事会写写字,刻刻章,族里的祠堂也能帮忙修。

见面的次数多了,就被邀请上门拜访,欣赏老头的书画作品。

虽然对方可能有点来头,但吾掠却没多大感觉。就像在田间地头遇到个同村的老头,交流下稻田里的收成,大家是平等沟通,没必要格外觉得荣幸。

蒋宜周沉吟了会儿,起了点八卦兴致:“他水平怎么样?”

“一般。”吾掠很客观地评价,“他本来也不是专业写书法的,日常爱好而已。”

这个圈子里他见过的,属从前大学里书法协会的某位指导老师水平最高,可惜后来再没有联系过。

蒋宜周倒是打听清楚了,邻居老头专业是写现代诗歌的,一个蒋宜周完全不会感兴趣的领域。

“他真的要给你介绍书协主席?”蒋宜周觉得这倒是不错。

既然都是主席了,水平肯定很高吧。

“嗯。”吾掠道,“我说等我下次来再说。”

“下次?”蒋宜周意外的同时,又觉得很合理。

一般人会觉得认识到行业大拿,想办法拜师精进技艺,是一条很光鲜光明的大道。至少,在圈子里闯出一点名气后,就可以开班收费教学,或是开展览出售作品赚钱了。

但考虑到吾掠本身的情况,蒋宜周觉得淡泊一点或许会让他更轻松。

而吾掠本人对这些事却是无所谓的态度,他在意的另有其他,甚至原本只是泛泛之交,对方的提议反而让他生出困扰。

硬要形容的话,就好比他原本只做点私房菜,结果对方居然想介绍他去学厨师考证?

而他考虑更多的是——

“我不希望因为我牵绊住你。”

因为他住在乡下,乡下的氛围让他更有安全感,所以蒋宜周也住到乡下去。即便有自己的事业,也是远程指挥。

因为他在城里找到了一条更贴近俗世的路,蒋宜周也许又会转变方向,留在城里。

虽然这些安排不见得有坏处,但吾掠不希望以他的坐标,就锚定了蒋宜周的人生。

“也不是……”蒋宜周想解释这些对他不是什么大事,却发现内在逻辑似乎确实像吾掠理解的那样,光凭言语很难说服吾掠。

几秒钟后,他放弃了,谈恋爱又不是打辩论赛,不是非要说服对方。

“那我们以后就一段时间住乡下,一段时间住城里,好不好?”他拉着吾掠的手,边走边说,“如果两边都不想住了,就出去走走看看。”

吾掠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妥,道:“好。”

蒋宜周笑嘻嘻地压低声音:“这么听我的话啊?”

说话间,指尖还在吾掠掌心轻轻挠了挠。

吾掠紧紧握住了蒋宜周作怪的手,避开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面色微红,没有说话。

蒋宜周不逗他了,问:“那什么时候去见书协主席?”

“下次吧。”

这个对吾掠而言不值一提,他平时没觉得写写画画有多重要,现在也升不起要在这条路上精进的紧迫感。

“好,那就下次回来的时候再见。”

工作告一段落之后,就轮到蒋宜周本次计划清单上的另一件大事了。

——带吾掠去看医生。

这是很早就有的想法,这些日子也仔仔细细问过吾掠的治病经过,更加坚定了必须看一看医生的打算。

从私心出发,蒋宜周不觉得吾掠有病,这从他那么长时间都没察觉吾掠有异常就可以说明一二。

只是吾家村的人、吾舅舅一家乃至吾掠自己,都将他当做病人看待。

吾掠一开始是在北京确诊的病症,当时他的病情并没严重到需要住院治疗的地步,加上吾舅舅坚持,所以吾掠一直都是在家吃药调理。

后来因为吾掠自身心理压力大,情况有过恶化,都是去县医院拿药治疗。

连续吃了几年,吾舅舅担心吾掠一个人生活,哪天悄悄死了都没人知道,就让他参加村里、族里的事,喜事、丧事时不时去帮忙,地里的活也干起来,不然真成了个躺在屋子里怨天怨地的疯子。

那时候吾掠心里是不愿的。

他从小不知道听过多少背后议论他母亲的闲话,可以想象那些年吾家村的人是怎么说他的。但他又不想让吾舅舅伤心失望,最后只能听从了。

心想哪天当众发一回疯,被大家彻底嫌弃一次,他舅舅就会知道让他融入大家是多么一厢情愿了。

谁知道后来却没怎么犯过病,药也停了。

蒋宜周因此笑他:“没想到你也有冒坏水的时候。”

回忆过去吾掠也有点不好意思:“当时脑子里的很多想法确实很偏狭。”

“不过这属于概率事件,从来没听说不看医生自己停药病就好了的。”蒋宜周眉头微微皱起,“还是得去医院,必要的检查也要做。”

他这么说,吾掠便点了点头。

这些年,好的坏的,他都能接受。

即便面上很坦然,但去医院的前一晚吾掠还是失眠了。

虽然他尽量克制着不翻身,以免打扰睡在一旁的蒋宜周,但蒋宜周还是从他比平时紧绷的身体感受到了。

“是不是紧张?”

在黑夜中,蒋宜周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声音也带着夜晚的轻柔。

吾掠侧过身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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