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
但此刻祝祜还握着他的胳膊,力气不大,但柴雨生知道他逃不了。
柴雨生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次信任危机,每一次都是在对祝祜的信任和怀疑之间反复横跳,现在已经精神衰弱,心跳快要戳破鼓膜了。
——这可是个借了死尸还魂的活死人啊,他本质上是个鬼啊!柴雨生啊柴雨生,鬼话你怎么能信呢?!
柴雨生后背发凉,对刚刚他所说的所有话感到唾弃。他居然跟一个鬼,虽然是救命恩鬼,称兄道弟!他所谓一往情深的妻子,弄不好都是他编出来的,而他甚至叫对方大嫂!
柴雨生咬牙切齿道:“你什么意思?绑个红线而已,作不得数的!”
祝祜淡然道:“你还是没明白。柴雨生,你是月老。在这个世界里,你的神位恢复了。你系过红线的人,红线会化作他们身体上的记号,这是你月老身份恢复的证明。”
第6章 大媒柴月老
柴雨生像是被雷劈了,条件反射地摸向自己的手腕。
他的右手手腕,有一圈红痕,那是红线曾经在的位置。
“不。我不是月老。”柴雨生下意识否认,“这个痕迹是勒太紧的印子。”
柴雨生越说越心虚,心里慌得很——这一圈红痕已经很奇怪了,并不是疤,也不痛,但就是搓不掉。
祝祜拽着柴雨生走到了个墙角,慢慢坐了下来。
过了片刻,祝祜低低的声音响起:“如果我没猜错,红线形成印记之后,就自己回到你原来放它的位置了。”
柴雨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跳声几乎能产生回响。他浑身紧绷,直勾勾地盯着黑暗里的祝祜。过了很久,他才心惊胆战地伸手摸进自己怀里的口袋,指尖都在发抖。
半晌,柴雨生猛地将手抽出来,如同触电一般。
那卷红丝线,就躺在他的口袋里,自己捆成一小团,收纳得整整齐齐。
柴雨生惊慌地在原地站着,过了一会儿,惊觉祝祜已经很久没出声了。
柴雨生僵住,随即意识到祝祜身上的血腥味变得越来越明显。
他犹豫着蹲了下来,心里发毛地靠近祝祜,小声说:“你别动。”
祝祜没动。
柴雨生把手放到了祝祜的脑门上,摸到了一手冷汗。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疼出来的冷汗。祝祜伤得很重,这样看,虽然他是借尸还魂,却不可能不疼。
而且祝祜还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寿衣。
柴雨生看向祝祜的裤管,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但他知道那里面是血肉模糊的。柴雨生抿了抿唇道:“你是不是很冷?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可以把鞋子给你……我穿毛袜了。”
祝祜缓慢地把脸侧过去,不动声色地用脸颊贴了贴柴雨生的手,虚弱地说:“不用担心,等天亮,会有办法的。”
柴雨生跟被烫到一样把手拿开。他靠着祝祜坐好,严肃地说:“先说好,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桩冥婚在我这里也是不作数的。”
祝祜没有动静。
过了半晌,柴雨生又道:“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啊?为什么要救我?”
祝祜沉默许久,久到柴雨生都觉得可疑的时候,开口道:“因为我家那位……被邪神抓来这里了。我也的确是跟邪神抢亲,如果我没有占了这具身体跟你结冥婚,你现在已经死了。”
不等柴雨生说什么,祝祜又道:“柴雨生,我不会害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接着,柴雨生肩膀一沉,祝祜的脑袋搭了上来。柴雨生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只蹭到了睫毛,对方一点反应没有,像是疼晕了。
柴雨生心里五味杂陈,重重吐出一口郁气。
他一动不动地担着祝祜脑袋的重量,间或提心吊胆地试着他的呼吸,直勾勾地瞪视着眼前的黑暗。
三年了。
他生怕被人叫“月老”,生怕被人撞破他以前的生平,隐姓埋名活到现在。
为什么祝祜会知道呢……
柴雨生出生于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恩爱非常,他又是独子,备受宠爱。
他从小就有一种配对的爱好,不论是家里养的小鸡小鸭,还是外面的猫猫狗狗,柴雨生都会热心地给它们找对象。
对人也是。
他曾以三岁的幼龄给邻居家姐姐和一个来作客的外乡的哥哥牵了红线——那时他只是用一只小胖手把姐姐的手放到哥哥的手里,都没人意识到这孩子在干什么——结果几年之后这事儿还真成了。
柴雨生天生就能看出人的姻缘,不论男女。七岁时,他母亲带他去买肉,肉铺伙计在剔骨,他们前面有一个排队的男客人。在那伙计递包好的肉给男客人的时候,柴雨生看清了他们二人的脸,开心地祝福他们:“祝你们百年好合!”
柴雨生的母亲赶忙捂他的嘴,连连道歉。那伙计跟被烫到手一样缩了回去,而男客人笑了笑走了。没过多久,就听说那肉铺伙计不干了,后来柴雨生长大点才知道,是因为肉铺老板知道了他喜欢男人,嫌他恶心,把他撵走了。
柴雨生为这件事内疚了好多年,担心是他童言无忌害得伙计丢了工作。直到十多年后,他成了远近驰名的大媒人,偶然在很远的地方碰到了这伙计和当年的客人。那二人并肩走过柴雨生身边,没有认出他来,在柴雨生的注视下一同进了一个僻静的院落,有说有笑。柴雨生在那院门关上的时候,看见了两人拉起的手,他的心结一下解开,再也不难过了。
柴雨生成为媒人的契机,是一卷来历不明的红线。
十八岁生辰那天,柴雨生醒来,在手里发现了一卷红线。
他以为是父母放在他手里的,有什么典故,结果去问了才发现这根本不是父母放的,他母亲甚至翻遍了针线盒,也没找到这样正红颜色、这样质地的红丝线。
柴雨生的母亲打趣他,说他从小就喜欢给人说亲,现在这是真准备去当媒人了,红线都准备好了。柴雨生也笑,没再纠结这件事,把红线收了起来。
谁曾想,过完生辰没多久,柴雨生的父亲突然生了重病。
柴雨生家里是养鸡鸭的,为了给父亲治病,柴雨生和母亲不得不把所有的鸡鸭都变卖了,到最后还是没能挽留父亲的性命,而且还背了许多债。
家产一件件都卖了,一个幸福而平凡的小家一夜之间坠入泥潭。柴雨生和母亲拼命劳动,柴雨生去做苦力,他母亲给人做针线活,但这样微薄的收入根本不足以让他们还上钱,到后来天天有人砸门讨债。
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
终于,在一个柴雨生失眠望天、听着母亲悄悄掩门哭泣的夜晚,他想起了那卷红线。
自古以来,算命的、看相的,都是穷苦之家。柴雨生想,也许这就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