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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云砚泽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回看向他。
仿佛可以透过他故作镇定的外壳,看到那样一个慌乱又不安的灵魂。
而牧浔讨厌这样的眼神。
就好像一切都仍在云砚泽的掌握之中,黑蛛和帝国的博弈是云砚泽的棋局,牧浔就是被设定好的一枚棋子,按照云砚泽设想的步骤走下去。
尽管他误打误撞破坏了云砚泽操盘的方向,这人也能继续——
嗯?
他愣了下,惊异地发现云砚泽面上掠过的一丝不忍。
像是完美的冰雕上出现一道裂缝,尽管稍纵即逝,短暂到让人无法捕捉,也足够坚冰再也无法愈合,留下一道若隐若现的疤。
——却也是递到他手里的把柄。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牧浔注视着那点情绪在对方面上一闪而过,想道:如果我错过了,就不可能再得到了。
他当然有无数个理由把云砚泽留下,武力也好,借黑蛛为名也罢。
但是能窥见云砚泽真心的……
恐怕就只剩下这一次。
云砚泽:“除了这个,我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来和首领交换的,”他对上牧浔猩红的双眼,“所以,我不会改变想法。”
“首领大可试试对我用刑,看看我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会不会告诉你,但结果说不定……依旧会让你们失望。”
牧浔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云砚泽怔了下,抬起眼看他,红眸染着火、染着血,一股冰冷的麻痹感从牧浔的手指过渡到他腕上,他怔怔地看牧浔垂了眼,黑发垂落,遮过那一双锐利的眸。
牧浔低声问:“所以,你又要把我丢下吗?”
“……”
冰雕将要愈合的裂缝“铮”一声响,撞开云砚泽摇摇欲坠的面具,碎片斑驳着从他脸上掉落,他落在一旁的五指缓缓蜷缩,一时间似乎听不懂牧浔的意思。
牧浔在……
向他示弱?
这怎么可能呢?
堂堂黑蛛首领,如今万人之上的掌权者,在向他……
很突然的,他想起安月遥的话。
她说牧浔一个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拳场过了两年;说有洁癖的首领在最肮脏不堪的地方生活了很长时间;又在觉醒3S精神力的时候几次处于生死边缘,身体被无数次撕裂再重组。
这都是我带给他的。
云砚泽想。
包括他现在的痛苦、迷茫、不安……
都是我带给他的。
都到最后了,我就不能……
只是给他留下一些好的回忆吗?
他忽然问:“……现在是几号。”
牧浔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过了好一会,才说:“帝星历二月二十六号。”
云砚泽闭上眼,浅浅叹了口气。
罢了。
“回你的房间去,在你枕头底下,有我写好的地址,”他偏过脸,不去看黑发男人倏然抬起的目光,淡声道,“我……暂时不会走。”
像是认了命一般,云砚泽揉了揉眉心:“满意了吗,满意了就出去。”
“……”牧浔缓慢了声线,似乎是不敢确认一般,“真的?”
云砚泽垂眸,盯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因为地下城条件恶劣,牧浔的手背、指骨上都印下了很多连修复仓也无法抹除的细小疤痕。
那只手仍然骨节分明,极为有力,若非近距离之下,无人会注意到其上的伤痕累累。
他似是轻嘲,又仿佛是自言自语:“……能到哪里去呢?”
牧浔沉默片刻:“我以为你要回你的母星。”
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是云砚泽的家。
云砚泽抬眸,又用那种牧浔见过的、略有些沉默的眼神看他,在帝星读书那会,他就不爱和牧浔聊自己的家。
尽管母星的家人看上去很挂念他,总为他写来信件,捎来特产;
云砚泽也会努力打工,给他们转回很多钱,就连寄回的家书每次都有好几封。
他用来和黑蛛交换的一个要求是为母星拆除炸弹;而前段时间他们回去,那些甘羽星人都对云砚泽极为友好,甚至还愿意以命为他请求。
看上去,他们之间怎么都不像是……会让云砚泽露出那样落寞神色的关系。
牧浔略有些不解:“你不想回去,为什么?”
“……不是不想。”
云砚泽蹙了一下眉,稍稍移开了在他面上的视线。
他说:“我明天会离开黑蛛基地一趟。”
这句话火速转移了牧浔的注意力,握在云砚泽手腕的那只手原本已经抽离,闻言又抓了回来:“不是说不走了?”
“只是暂时不走了,”云砚泽重申,尝试躲开和他的肢体接触,“不过明天……我会回来的。”
在偌大的黑蛛基地里,如果他想走,除了牧浔,没有任何人能够拦住他。
所以他也只需要通知首领一个人:“只是有点私事,要出去一趟,首领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
“还是说,你仍然担心我去向帝国通风报信?”
*
第二天,云砚泽果然如他所说,一个人离开了基地。
门口的几位黑蛛成员面面相觑,又见他脖子上的约束环撤了,畏畏缩缩地上前拦住他,好半天才被首领一通电话叫了放行。
牧浔远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隐约生出两分不安来。
他昨晚去取了云砚泽说的地址,但那处地址同样被加密过,底下还附上一沓厚厚的草稿纸,正是云砚泽前段时间写写画画用的。
云砚泽说,他的下属能够根据这份稿纸解出来最后的地址。
但兄妹二人昨天刚被他派去护送芙丽安的家人返回原住星,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份稿纸落在他这,也就没有更多实际的作用。
云砚泽严词婉拒了他跟去的请求。
他只一撩眼皮,淡声道:“我答应你不会走,就一定会回来。”
牧浔还想再故技重施示弱一下,芙娅就给他打了通讯,催他处理工作:
“首领,二皇子醒了,他说要见你。”
彼时的牧浔还拦在房门前,闻言只随口应了一句:“你们先处理,我晚点过来。”
又听芙娅补充道:“他让我转告你,说是……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但只告诉你一个人。”
“……”
这句话成功让牧浔迟疑了。
真相近在咫尺之时,任谁也难免犹豫,云砚泽虽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却十分应和地赶客:“首领该去处理工作了。”
“……”牧浔一步三回头,对他的诚信很是担心,“你真的会回来?”
银发的身影斜斜靠在门边,云砚泽抱着臂,轻轻叹了声:
“……如果不想让你知道,我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如今的他完全有能力不告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