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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似乎正在什么机房之类的地方,他所处之地光线昏暗,只有成块的光斑投落在他面上,一双冷凝凝的红眸扫过来,无端让查尔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刚才还伶牙俐齿和他们切断关系的男人一时间支吾起来:“这……”

屏幕内外三道视线整整齐齐投映在他身上。

查尔斯眼神游移,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一般,唉声叹气:

“好吧,虽然我答应了上将保密……”

“当时因为信息院里消息泄露,我们有一大批人被上头迁怒处决,但上将在前一天找到了我,说是会放我们离开。”

“交换的要求则是我们必须隐姓埋名,从此不能再公开露面,这比起命算得上什么,我和几位同事也不想再给帝国卖命,就答应了他,并且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

“说实在话,这次和你们回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迟疑着抬眼,“这段时间,我们几个没一个心里安分的,就是想打听一下,上将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也会使用星网。

托帝国作恶多端的福,倒台后的舆论几乎是一边倒的倾向黑蛛,几人搜索了个遍,也只能得出“白鹰在黑蛛手下不会好过”的结论。

牧浔这边安静了很久。

久到几人只能听到机房里传来的机器运转声,以及首领似有若无的呼吸声,起伏了一遍又一遍。

那挣扎着生根的种子在冻土之上冒出绿叶,冒出一点突兀的、生机盎然的绿色。

首领挂断了通讯。

屏幕上的红点定格在离黑蛛基地有一段距离的郊外区,临时通讯器里有定位功能,而云砚泽一次都没有接通他的电话。

或许他已经将通讯器扔掉,只要云砚泽想,他甚至可以做到无声无息地离开帝星。

可……

有人承诺了他会回来。

牧浔走向门外的悬浮艇,导航向定位所在的地点,在舱门即将关门前,一道身影飞快地闪进来。

他略有些愕然:“你……”

芙娅在副座坐下,并没有看他:“事情月遥都和我说了。”

她虽然不如兄妹二人那样外露,却也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有——

老师的真实身份。

牧浔默了默,还是允许了她的加入,悬浮艇在主城里跃出超速的残影,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定位所在的房屋。

那是一套邻郊之外再平常不过的住宅,里面没有任何灯光,看上去也不像有人在内。

牧浔面无表情地用精神力破坏了安保系统,带着芙娅破门而入。

房屋里仍然静悄悄的,除却门口的二人,似乎并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芙娅和他对视一眼,示意自己去楼上检查,这是一套普通的屋宅,装修得十分简洁,却仍然保留有谁人在这里居住过的痕迹。

但根据这些痕迹来看,屋主已经有两个月以上的时间没有再回过家。

牧浔走向窗台一株枯死的绿植,他眉心微蹙,伸手在绿植的根部探了探,触碰到一点泥土的湿意。

……今天的帝星没有下雨。

他迅速后退几步,环顾了一圈室内,又往另外几间房一一找去,如若云砚泽当真在这座房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已经足够惊动他。

但无论是空手而归的芙娅,还是重新走了一圈,又一次绕回原处的他,都没有发觉任何端倪。

生物扫描仪“滴滴”两声,上头只有他们二人的生命迹象,牧浔一颗心在胸口撞得“砰砰”作响,尖锐的耳鸣声贯穿了他的耳膜,叫他站立不稳,摇摇欲坠。

云砚泽走了,还是……

牧浔用力闭了一下眼,听见有人在叫他,他赶往芙娅所在的房间,她手腕上的探测仪泛着警告的红光,芙娅的面色有些难看:“地底下埋有很多炸药。”

她只是见生物探测仪没有反应,才想着换一个试试,谁成想还有这发现。

地底下?

牧浔下意识垂下视线,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书房,环视几圈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墙上的画作。

他迟疑着走上前,用目光将画里的雪景描摹一圈,一缕黑色的精神力从他指尖绕出,缠上画框四周的一共九枚长钉。

“芙娅,”他的声音严肃几分,“你出去。”

“……什么?”

牧浔说:“地下有暗室,但如果我猜错了‘密码’,估计就会引发爆炸。”

“三分钟内,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再回来接应。”

芙娅愣了下,她眉心微动,却还是利落应了声:“好。”

牧浔的目光一一游走过似乎钉死在墙上的九枚长钉,确认芙娅离开后,他没有多少犹豫的就选中了其中之一。

他二指捏住右下角的钉子,钉子凿得很深,似乎根本无法晃动,但……

有人回答过他的问题:“为什么不钉满?因为是不能长久的东西。”

云砚泽把宿舍墙上二人的合照扶稳:“总有一天我们会搬离这里,到时候不好取走它。”

大概是察觉牧浔面色有异,他回过头笑笑:

“怎么,还想把我们的照片留给别的学弟学妹观摩?不合适吧?”

但云砚泽离开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而牧浔忙于逃命,更不会再折返回宿舍,谁都不知道那副照片如今被扔去何处,又所在何方。

牧浔缓慢地将那根钉子抽出。

钉尾离开画框的一瞬间,他脚下的地面隆隆作响,台阶向下延伸,淹没在浓稠的黑暗里,他没有犹豫,一层层地走入地底。

视线在转过最后一个弯角时豁然开朗。

惨淡的、不知从何处渗出的微光勉强勾勒出谁人的身影,空气潮湿而阴冷,一个身影朝外倒伏在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是云砚泽。

他身后的门关了一半,钥匙摔落在地面,只有一道长长的钥匙链还勾在他尾指。

看上去……

他是想要离开的。

牧浔的心猛地向下一沉,他快步上前,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把人扶起来,如水的银发落在他的怀里,发丝冰凉,皮肤却是滚烫的。

“云砚泽……”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地下室回荡,“云砚泽?”

不是刚退烧吗,怎么又烧起来了?!

台阶上传来谁人的脚步声,芙娅的声音比人更先一步到来:“首领,你找到……”

她止住了声音。

黑发之下抬起一双颤抖的红瞳,是她从未见过的表情。

牧浔张了张口,好几次才把声音送出喉间:“……走,”他艰涩道,“回去找布兰。”

“哦、哦。”

芙娅恍然了片刻,才从首领方才叫人心惊的目光里回神,她走上前,手忙脚乱地把滚烫的另一具男性躯体扶在牧浔背后,不由暗自有些咋舌。

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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