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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会因为意见不合大吵大闹,出问题了却只能隔着屏幕,隔着电话线来解决……”

“然后呢?”陆清远问他。

陈安楠声音弱下去:“你得来回跑,这样很累的,你不觉得吗……”

“我不觉得。”

陈安楠用力闭了闭眼,红着眼眶说:“可是我觉得很累……”

这样拙劣的谎言,明明一触即破。

陆清远眼底发红:“然后呢?你就不要我了?”

然后呢?

陈安楠继续编造着拙劣的谎言,然后他们会吵架,会和好,再吵架,再和好。

一次一次的闹脾气,一次又一次的和解,可见不到,碰不着的恋人就如同一辆自行车上的链条,明明都是向前,却朝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费力的向前。

最后,他们会在异地恋里消磨掉所有的感情,假装维持着当时的体面。

陆清远没说话,他就这么死死盯住陈安楠。

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哥哥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陈安楠知道。

这样的眼神,压得陈安楠喘不上气,他哆哆嗦嗦地说:“然后,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你会遇到正常的,爱你的,拥有一个完整家庭的女孩子来爱你,起码她知道应该怎么样去爱人……”

你会拥有完好的家庭,拥有爱你的子女,你会拥有幸福的一生,而不是被我拖累。

哥哥值得最好的。

陆清远气息不稳,抓住了他的手腕:“你就这样想我?”

“你怎么不明白,”再也说不下去,陈安楠眼泪狼狈地流淌下来,“我们不会有以后,就算你不愿意遇到更好的人,可我呢?如果是我遇到了更好更合适的人呢?你能保证我以后都不会遇见更好的人吗?!”

“我不要听这些,”陆清远眼底全红了,像逼问,也像是真的不明白,“我只要听你说你不要我了。”

陈安楠说不出来,他在陆清远的手下,抖得像浮萍的叶。

他快要被压垮了。

“别这样,求你了,我们好好说话不行吗……”他想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但是陆清远抓得太紧了,陈安楠挣不过他。

陆清远拽着他,手指在不断收紧,劲大的几乎要勒断了他的腕骨:“陈安楠,你说你不要我了,你说啊!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要我了!”

理智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离析,陈安楠溃不成军。

心里的疼痛如一滴墨水,一旦被晕染开,就会被不断放大再放大。

疼痛像是没有边沿,陈安楠卸了力气,绝望的哭起来:“你别逼我了行吗?”

他歇斯底里的哭泣,哭得胸腔一颤一颤,哭得嗓子都哑了,眼泪糊的满脸都是,拉着哥哥的手,哀求着说:“求你了,别逼我了……求求你别再逼我了……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了……对不起……”

眼泪落在陆清远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沿着皮肤摧拉枯朽的灼烧到心里。

他说他很累,他说他不想继续了。

他的每一声哀求都让陆清远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那些字化作锋利的刃,剖开他的五脏六腑,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痕迹,绵长的疼痛让他的灵魂都在振动,疯狂叫嚣着疼痛。

陆清远闭上眼,喉结滚动。

陈安楠还在哭泣,崩溃之下声线扭曲,喘不上气来的窒息感憋得胸腔都闷疼。

陆清远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他转过脸去,用力喘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沙哑地骇人:“陈安楠,每次都是这样,你一哭我就受不了。”

“好了,别哭了,再哭嗓子哑了,老师又要批评你了,”陆清远把人拉过来,用手腕最干净的一处给他擦眼泪,“没关系,既然你觉得累了,你觉得自己会拥有更好的人生,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陈安楠摇摇头,喉咙里还是抑制不住的呜咽。

手腕上的湿意,带着熟悉的体温,陆清远每个字音都在齿缝间磨碎了,化作了轻之又轻地沙哑:“但是——”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选择。”

月光碎在地上,晃眼时,像流了一地的泪。

陆清远真的再也没有跟陈安楠说过一句话,他们仿佛一夜之间斩断了所有的联系,连话都没有了。

二零一二年五月十二号,一个下着雨的午后,陆文渊终于被推上了手术台。

十二个小时的手术,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雨滴噼里啪拉的敲打在玻璃窗上,沉闷急促的像是心跳声。

手术里,陆文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回到了学校,阶梯教室里坐着他的学生,他抬手在黑板上重重的板书下今天的课题。

一堂课结束,他突然听见有人在背后叫他:“陆教授!陆教授!”

陆文渊回头,看见是个少年,逆着阳光朝他跑来:“陆教授,你不是答应过我等我考研了以后亲自带我吗?可我问了,他们说你今年不带学生了。”

“哦,”陆文渊微笑着说,“今年家里有点事,实在是忙不过来了,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指导你一些。”

那男孩笑起来,光线模糊了他的脸,陆文渊觉得他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陆教授,你人真好。你这么好的人,不应该在这里的呀,你回家去吧?我送你回家吧,啊?”

陆文渊没明白他的意思,却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轻飘飘地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然后,他耳边逐渐有了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微的抽泣,远远近近,听不真切。

“文渊?文渊……”

“叔叔!”

“爸……”

“老陆!”

声音纷乱,混着走廊上杂沓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隐隐之间,听见医生说,这次手术很顺利,但出重症监护室没半天,病人血压飞速下降,人差点就不行了,医生紧急进行心脏起搏,好在是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了。

陆文渊虚弱地抬抬眼皮,看见肖卿湘趴在他病床边,泪流满面。

陈安楠也肿着眼皮,头发都被眼泪黏湿了,陆清远在另一边,问他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陆文渊视线扫视了一周,并没有看见梦里那个人的脸。

在这之后,是漫长的术后恢复。

他们都在旁人看不见的疼痛中缓缓愈合着自己的伤口。

六月的天气,南京又开始闷热起来,陈安楠高考完以后,每天都来医院陪他,有时候是聊聊身边的趣事,有时候是说说家长里短。

奇怪的是,陆清远却从不露面,直到陈安楠回家,走廊上才会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缓慢沉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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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转眼来到了八月底,陆文渊终于在医生的准许下出院了。

出院那天,艳阳高照,陈安楠来接他。

走廊上很安静,陆清远没来,他已经去北京了,是以最高分被法大录取的,他的优秀依然令人艳羡。

陈安楠在陆文渊的叮嘱下,把东西收拾好。

临走前,他隐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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