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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来面见圣上。”
他也的确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在江问钧面前尊称“将军侯爷”,到了顾清晏面前,便一口一个“贵君”了。
顾清晏冷笑一声,也不知是信了几分。
义伯达哈并不气馁,从怀中端出一木匣来,双手递上。
顾清晏接过,只见其内是一枚私印及一张薄纸,都分外熟悉——私印是他皇子时的,信,也是他曾经亲笔写下的。
——若是被世人知晓是他谋害了先帝......
“放肆!”顾清晏知晓他四年前是与虎谋皮,却万万未曾想过,白翟还留了他的罪证,“你们!你们......”
他气得浑身发抖,快要说不出话来。
义伯达哈的额头紧紧贴着地面,恭敬至极。
“这是臣要说的第二件事,竟有人敢偷盗圣物,伪造您的字迹,”义伯达哈的声音很轻,带着蛊惑,“臣已经将那人抓捕,不日便能到达皇城,到那时,连着‘伪造’的物证及罪人,一齐呈给圣上。”
顾清晏退后一步,殿中重归宁静。
半晌,才响起一道声音:“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义伯达哈猛地松了一口气,紧闭双眼,一派恭谨:“臣等想为圣上分忧,捉拿逆贼。”
龙椅之上,顾清晏微微垂头,半张面孔埋在阴影之中,教人看不分明。
而其下,义伯达哈依旧保持着跪拜的姿势,额头上有磕出的血。
——他要顾清晏亲手杀了江问钧。
而只要江问钧一死,大乾必乱,这上上下下,还有谁能挡住他白翟的百万铁骑?
义伯达哈微眯着眼,里面满盛的怨毒几乎快要溢出来。
第七十五章 晨光熹微(全文完)
“为圣分忧,捉拿逆贼。”
义伯达哈的声音喑哑而又蛊惑,教顾清晏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朕......”
一坐一跪,都是心怀鬼胎。
可沉浸在各自预定结局的两人不会想过,这后续的发展,到底会不会如他们所愿。
天不遂人愿,对他们来讲,也同样是如此。
——只听见一巨大的开门声起,将殿内两人惊地肝胆欲裂。
江问钧一行人带着烟尘站在殿前,双目冷凝,血成缕从长剑上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直到近在了眼前,顾清晏才猛然从呆滞中清醒过来。
“放肆!你们是要造反吗?!”
而外面喊杀之声不断,不知从何而来的兵士将整个皇宫严密包裹,寂静夜色之中,血气冲天,头颅掉落。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江问钧一行人已经持剑冲到了殿门。
是的,除了江问钧,还有易君迁,时景初也跟在后面,叶淮之将他保护的很好,今夜暗卫营也参与其中。
再往后是个细瘦的身影,狭眼面黑,穿着太监服——他是早早埋过去的一颗钉子,是把夏承运引到冰窟附近的幕后黑手,也是继夏承运死后,顾清晏最信任的贴身太监。
小程子。
今夜若不是他前去告密,可能还真要栽个跟头。
“是你!”顾清晏恨声道,“朕是哪里亏待了你!教你如此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江问钧却道:“劝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来人,将这位大宗押下去,听候发落。”
义伯达哈脸上粘着血,还未来得及说话,哪怕极力挣扎,还是被堵住嘴强行拖了下去。
机关算尽,最后落得个如此下场,也是好笑。
顾清晏强行冷静下来:“你们胆敢如此对朕,就不怕遭报应吗?”
“可笑至极,”回话的却是易君迁,“照照镜子看看现在的你,可还有曾经的‘天命’吗?”
几人不断逼近,顾清晏面色惨白,踉跄着退后一步,勉强扶住龙椅。
的确,龙椅前的那人面容寻常,身量也不高,周身气势一点不剩,哪还有曾经的“无双圣主,人间谪仙”的半分模样?
从很久以前便开始,就像是时景初曾经所说的那样——
生死之际拉他人挡箭,视为狠毒懦弱;
下药强逼,视为淫堕不忠;
命贪官污吏赈灾,致使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视为昏庸无道;
觊觎幼弟害死兄长,视为蛇蝎心肠。
一桩一件,都缓缓将气运剥离殆尽,露出其下的腌臢人影来。
“如你这般不忠、不义、不仁之人,怎能堪当气运之子呢?”梦魇一般,时景初仿佛也知晓他在想些什么,又道,“现在还加了两项,与敌勾结谋害先帝,暗中谋划杀害长兄,枉为人子不堪为人,足够了吗?”
此话一出,顾清晏厉声喝道:“血口喷人——”
时景初只觉得终于可以为兄报仇,嘴角微勾,眼尾却带着潮意。
“钧天是吗?”
顾清晏瞳孔微缩,脸色骤然煞白。
“可钧天已经不在了,你仰仗的道具,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时景初笑着摇头,而顾清晏恍若见鬼一般瞪大双眼,良久喏喏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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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当然知晓,”时景初继续上前一步,“我什么都知道。”
一言一句,都是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时景初只恨不能将言语化成利剑。
而顾清晏不知何时已经将头垂落下去,绝望憎恨,恐惧颤栗,无数的情绪积压上来,几乎快要让他站立不稳。
可还有常言道,急兔反噬辄酿祸,狗急尚且能跳墙,更何况顾清晏不是兔子,而是含着獠牙的毒蛇。
是你......都是你!
他却将一切怨毒都凝结在了时景初身上,只认为若没有他,自己决计不会落得这般下场。
顾清晏只恨不能时光扭转,回到时景初还未进宫的时候。
他猛地下定了决心,缓缓闭眼沉入意识之内。曾经满满当当的格栏之内,只有一件道具仍旧闪着微光。
这是他仅剩的,本是留着保命的最后一件道具。可事到如今,哪怕他有三头六臂,都是回天乏术。
——但倘若他不好过,其他的人,也休想得意!
顾清晏安静的时间太久,以至于教叶淮之忽然察觉出几分不对来,可还未来得及将人护在身后,顾清晏便动了。
他的动作太快,时景初离得也太近,所以哪怕下一瞬便被叶淮之抽刀打断了手臂,最终还是被他接触到了手肘。
可不要忘了,顾清晏的道具,就是通过触摸旁人产生作用的。
顾清晏疼得嘴唇青白,笑的却阴狠畅快:“你不是说朕有道具吗?是,朕现在就让你看看,到底什么叫十、死、无、生!”
时景初头晕目眩,最后只来得及望见叶淮之焦急的面庞。
不知过了多久,时景初意识回归,周围却是一片白雾。
没有方向,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