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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对她说了几句话。
似是保证,又像是承诺。
第256章 芭拉
如是又过了几天, 这几天苏茶的伙食改善了不少。
女主人似乎把她换来的粮食都用上了,这几天她终于吃上了饱饭。
这几天她把身上的伤口都用治疗喷雾清创消毒了一遍,这种喷雾也是特制的, 专门用于急救,含有消毒、止血、舒缓疼痛和轻微治疗伤口的作用, 战场上主要是用来清创和止血的。
她现在不缺清水,伤口也凝结了, 所以使用这个药主要是用来防止伤口发炎的, 喷雾里蕴含的一些成分也能微弱治疗伤口, 加速痊愈。
没办法,她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又缺乏药物,全凭自己的抵抗力坚持。
这几天过后, 她又把那个坏掉的指南针和手电筒给了小女孩, 叫她换了一些物资。
小女孩换回了一些肉, 都给她吃了。
有了肉的营养,她感觉自己的伤好得快了些, 已经可以自己坐起来了,精神也好了些,不用花那么长的时间在睡眠上了。
人在受伤以后,长时间的休眠其实是身体的一种修复机制, 修复伤口的能量耗损极大, 需要通过睡眠调整机体的免疫功能,同时也可以通过睡眠减少机体的能量消耗,帮助创伤恢复。
她没那么嗜睡了, 说明已经过了最危险的那段时间了, 她的身体正在好转。
但是, 精神状态好了也不全是好事。
因为清醒了,她就必须面对现实。
面对那个惨淡而又让人怀疑的人生。
午夜梦回,那副壁画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静静的河流里,那张水面下的脸庞静谧地被她注视,她想看得真切一些,却一不小心伸出手,触碰到了水面。
顿时,水面泛起了涟漪,场景就变成了那副穹顶上的壁画。
那些各式各样的末日,如同恶魔般狰狞起来,向她展露生灵涂炭、千里赤地的破灭样子。
末日的各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当中有无数残缺的人正在哀嚎,上方围绕着一个个扭曲腐朽的灵魂,一些人正在挣扎,然而却是无济于事。
她惊醒了,但也时常会想。
她究竟是不是那个壁画上的神明?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她又应该怎么办?
生存还是毁灭,这个问题如今是那么真实地呈现在她面前。
如果说她面临的困难是一个强大的诡异,哪怕是比“爱神”更强大、更高维度的神明,她也不惧怕,因为她背后站着无数和她并肩奋斗的同胞,无数她所想珍爱与保护的人。
并不是说她有十足十的信心能战胜神明,而是在团结的大背景下,她能够非常安定的去奋斗,去努力。
人类命运共同体下,个体依托于群体,即便力有不逮,也会在心里想着有更强者出马。
然而现实恐怖的是,她面临的并未一个具体的敌人,而是抽象的全世界。
以往那些令她安稳的群体,现在变成了与她对抗的所在,以往的所有信心现在都反过来成为恐惧的来源。
也许事情还没有变得那么糟糕,但那幅穹顶上的壁画就像是一个真相不明的种子,种下了惊惧和怀疑。
迟早会发酵出恒久的恐惧。
她现在心里很乱,别说暂时无法联系到调查局了,现在就算是有办法联系他们,恐怕她也会自己静上一段时间。
这些天,清醒的时候,不清醒的时候,她都在想这些。
想世界的真相,想这件事后续会怎样,想调查局以及霓暹官方的人看到会怎样,他们又该有如何的反应。
她静静地看着屋顶折射进来的一束光线,觉得自己的生命也仿佛这束光,被囹圄于小小的房子里,
突然,她听见了一阵浅浅的脚步声。
这几天,她已经能通过脚步声的轻重和步频等特征,分辨到底是谁走过了。
大部分时间是小女孩,早中晚的相对固定的时间会是女主人,偶尔也会有住在附近的村里人经过,但这里似乎比较偏僻,路过的人不多。
她认出这个脚步声是小女孩,这些天她老是跑到外面,然后又时间不定的跑回来,来到她的小屋。
大部分时间,她什么也不做什么,只是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她。
有时候她从睡梦中醒来了,她就朝她腼腆一笑,给她倒上一碗水。
然而,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当她听到小女孩的脚步声之后,却又听到有另外几串脚步声在迅速接近。
随后,是几声粗狂的,像嗓子被磨砂的鸟儿的男生声音。
她听见了他们喊着,调笑着。
她并不能完全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她这几天虽然有在学习这里的语言,但孤立的学习一门语言要花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她只能听清一些常用词。
好的东西、哪里、来、说给我、听。
小女孩自然不甘示弱,奋起反驳。
她和小女孩交流的比较多,能明白她的情绪和常用词,这次她稍微能多听懂一些了,小女孩的意思是凭什么告诉你们,你们快走。
那几个男生可能是觉得被落了面子,顿时嘈杂着说了些什么,声音杂乱,这下她更加听不清了。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把巧克力和手电筒拿出去交换粮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猜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小村庄里面是没有秘密的,村东某户人家上午打了孩子,村西下午就知道了。
村子有它独特的新闻传播系统,村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新闻,而村子里的每个人都是记者和广播员。
小女孩换来了一些粮食,在资源匮乏的村里,那是相当大的新闻了。
她用尽力气,却只是将将坐了起来。
门外的嘈杂声逐渐变得更嘈杂,小女孩的声音被淹没在其他人的声音里。
她气喘吁吁,额头上浮现一阵薄汗。
一阵虚弱和无力感涌了上来,她觉得身体又开始以疼痛在提醒她还是个重伤病人的事实。
她盯着那扇虚掩的木门,那扇门很近,在注视下,那扇门似乎一伸手就能够到,她内心第一次是那么渴望走出这个门。
在这之前的几天里,她虽然天天看着这扇门,有时候迎着光,有时候是看一只小虫从门外爬进来,但都没有想过出去。
但是,她的身体又是那么的无力,她使劲搬弄腿脚,却连腰都不听使唤。
她忿恨这种无力感,想要用手砸一下没有感觉的双腿,砸到脚却也是软绵绵的。
门外的争吵声还在继续,但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小女孩的喊声中带着一丝哭腔。
她使劲挪动躯体,终于整个人从土坑上翻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