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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察觉到贝言的情绪,贝序轻声说:“即便再来一遍,我也还是会那样选的。”

夜风渐凉,贝言收紧手指:“哥,回去吧。”

“好。”

“我去找顾知宜。”

“好。”

她推着哥哥往回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宴会厅的暖光里。

一转身,贝言的手搭上眼睛,重重地缓了一口气。

她吹了很久的夜风才穿过宴会厅,远远看见顾知宜坐在偏厅的皮质沙发上,围坐着几位商界要员。

顶光落在他漂亮疏冷的侧脸上,痣也冷淡。

高脚杯里的酒液几乎没动过,他指尖虚搭在杯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边听汇报边思考。

其中一位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笑着将文件往他面前推了推:

“顾总,您看这个方案怎么样?如果能成,利润至少翻三倍。”

“并不可行。”

顾知宜目光淡淡扫过文件,伸手,修长的手指抵住杯座,缓慢而笃定地将高脚杯推远。

玻璃杯底在桌面划出细微的声响。

“我年轻不代表好糊弄,骗骗我就得了这种想法最好收起来。”

顾知宜垂目整理衬衣袖箍,嗓音很轻,却让所有人脊背一凉。

空气凝固,众人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顾知宜的余光瞥见了贝言,他眼睫一垂,推杯的动作忽然变了个意味。

方才还冰冷的掌权人此刻眼尾微挑,指尖在杯座上一勾,如同收起爪子的猫,连眼神都软了下来。

那几人一愣,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到贝言站在光影交界处。

“顾总,我们先走。” 几人迅速起身,文件都忘了拿。

人群散尽,贝言走过去,在他身边没说话,顾知宜仰头弯起眼睛握握她手腕。

她忽然问:“顾知宜,还有谁知道你有这么个弟弟?”

顾知宜歪头答:“我,温复,你。顾正滨应该也知道,但是他的立场是我们联姻能进行到底,没理由这么做。”

那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人知道。

就连她也是,初中那回在院子外偶然看到小昂想顾知宜了来找哥哥,才知道顾知宜有这么个弟弟。

贝言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顾知宜察觉到她的异样,指节蹭了蹭她发凉的掌心:“怎么了?”

“没事。”她没事,她头晕。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压得她喘不过气。

顾知宜静静看了她两秒,忽然手腕一用力,将她拽进怀里。

于是贝言坐下去,面对面跨在顾知宜腿上,膝盖抵着沙发边缘,整个人几乎陷进他的气息里。

她没躲,搂紧顾知宜脖颈,贴在顾知宜喉结边咬了咬一言不发。

顾知宜的掌心贴在她后腰,声音低缓:“怎么了?”

她就这么叠坐,语气平静:“累。”

顾知宜从容收拢手臂,让她更深地陷坐进怀里。贝言圈着他呼吸平稳,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在吸猫吗饲养员。”顾知宜掌心贴着她脊背,轻轻拍哄,声音低而温沉,像在逗她。

“累。”她的回应很轻。

顾知宜无名指上的戒指透过单薄衣料,压在她脊背上,微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那枚戒指在他指间勒出的红痕。

她闭了闭眼,“换个戒指吧。”

顾知宜忽然笑了,低头,唇蹭过她发顶,“习惯了。我每次看到它就觉得自己是灰姑娘的恶毒继姐。”

他下一句分外轻巧,“削足适履。”

说完,他手臂一揽,直接托着她的腰和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贝言身体一轻,视线瞬间高了一截,垂眸看他。

“会被狗仔拍到。”她神色平淡。

“那也合法,名正言顺。”顾知宜悠然垂目,浅痣那样生动,抱着她往外走,步伐很稳。

“外套。”他停在衣帽架前,示意她拿。

贝言伸出一只手将他西装勾过来。

顾知宜继续往前走,手臂没晃半点,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按上行电梯。

顾知宜总是可靠过头,贝言干脆搭在他身上不乱动了,扳着他肩膀说,“累。累死了。”

顾知宜低笑,呼吸扫过她耳尖:“不准死。”

她就问:“假如。假如我真的死掉。”

“那也跟你一起。”顾知宜答得太快太镇定,像早想过千万遍,“那里太苦了。”

贝言一听侧头问:“因为我去的地方太苦了所以要陪我去啊?”

顾知宜摇头,把她往上托了托,脸颊贴着她被夜风吹凉的耳朵:

“被你留下的话太苦了。”

贝言的喉咙彻底哽住。

她想起葬礼,想起雨滴与泪滴,想起某个人抱着小纯说让她回来…

…顾知宜忽然感觉脖颈被圈紧,他侧目,腾出手哄着她拍一拍。

“睡吧,抱你回家。”

“行。”

贝言其实睁着眼睛。



三天后,她去洺港行程出差时见了温复,让温复替她调查一件事。

温复办事效率很快,再加上这件事确实太紧要了,于是在第五天,贝言就得到了想知道的信息。

回去的时候,温复目光复杂地看着她,那是很少有的事。至少在他这么个吊儿郎当的人身上很少看到。

可贝言摇头笑了笑,示意自己没问题。

她一旦决定要直面什么事,行动力就很强,连夜坐飞机回朝港。

候机前,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铃响四声,电话那头传来慵懒嗓音,“嗯饲养员有别的猫了?出差一趟不要我了?”

贝言握着手机,也许是因为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语气平静了不少,“在哪里顾组长。”

“游轮上。”顾知宜声音懒散,背景隐约有海浪和钢琴声,“盛家的订婚宴,都在呢。还问起你来,我说出差。

“我喜欢他们来问我这些,也喜欢替你回答这些。”

顿了顿,他又笑:“想我了对不对。”

光听见这声音,就能想象到他也许眯着眼睛,总是从容。

贝言还没接话,电话那头,顾知宜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像贴着话筒呢喃——

“我想你了。百分之一万。”

她垂下眼睫,佯装叹气道,“回去见你。”

“我去接你吧。”顾知宜语气自然。

“不用。”她拒绝得干脆,“我一会儿打个车,你在这趟游轮的停靠港等我。”

夜风吹过机场的玻璃幕墙,她仰头,又补了一句:“陪我吃个夜宵,好饿。”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一声低笑:“嗯好。”

通话挂断后,贝言低头看向掌心。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戒指盒,黑色丝绒质地,边缘烫金。

她出差绕路去买的,戒指尺寸应该分毫不差。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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