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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藏语,尾音上扬,带着打趣意味。远处几个年轻牧人跟着吹起口哨,笑声惊飞了附近觅食的雪雀。

贝言听不懂,于是向上侧目看顾知宜。

顾知宜立在雪地里,宽而平的肩线撑起藏袍,风吹动他碎发,露出眉骨,眼里映着沉静天光。

他用藏语回了他们一句,向导听完突然笑起来。

贝言拿手去撞他,问:“说什么?”

向导:“他们问他你是谁?”

贝言瞥他一眼:“那他怎么答的。”

向导嘴角翘起来:“哎呦~~他说,未婚妻。”

顾知宜突然转身往帐篷走,背影依然挺拔,耳根却红得像是被冻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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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言眼中的雪原突然变得很静,连风都停了片刻。

茫茫雪意间只有一抹红。



最后一缕天光被雪山吞没时,风便凉了下来。

经幡在暮色里低垂,只剩轮廓,更远处,牧民们赶羊的吆喝声渐次熄灭,偶尔一两声犬吠在空旷的草场上荡开。

主帐里的热闹声也渐渐低下去,阿爸阿妈很热情,贝言吃了太多撑得睡不着,走前替同床的小妹盖了盖新被子。

小妹睡得熟,脸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她一整晚都在叽叽喳喳说嫂子真好,连辫子散了都顾不上扎。

贝言亲她脸颊一口。

手电筒的光在雪地上圈出小小的亮斑。

贝言踩着冻硬的积雪走向羊圈,远远看见顾知宜那里还亮着灯,布帘被风掀起一角,漏出暖黄的光。

掀帘时,浓重的锈味扑面而来。

他正背对着帐门,厚重的外袍被挂在一边,只剩雪白的立领内衫,左臂套着护臂,一只鹰立在上面撕扯生牛肉。

血水顺着指缝往下淌,有几滴溅在他虎口上,凝成暗红的珠子。

他垂目伸出一点舌尖,轻轻舔掉了手背的血迹。

“在喂鹰?”

顾知宜身形一滞,而鹰也跟着竖起颈羽,金褐色的眼珠警惕地转动,生肉从喙间掉落,被打断进食,显然令它有些应激了。

顾知宜眯起眼盯它,压低声音警告道,“别动。”

贝言没见过他冷脸,于是揣着手僵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动。

待鹰终于安定,他转过头,见她那副不自然的样子,眉心舒展开来弯弯眼睛,痣色柔软,“别怕。”

贝言不自然地挪动脚步,靴底陷进厚实的羊毛地毯。

顾知宜抬眸看她,没说话,只是掌心轻轻覆上鹰的脑袋,拇指抵住它的喙,熟练得像在安抚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他挑帘出去,再回来时护臂已经摘了,袖口沾着一点未干的水痕,大约还仔仔细细洗过手。

他弯腰从矮柜里取出油纸包着的肉条和奶块,纸页摩擦发出沙沙轻响。

回身将这些零嘴摊在桌上给她,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微盯她,眼睛无辜漂亮,“怎么不睡呢?”

贝言看看那些零食,“吃太撑了。”

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回答。

顾知宜听后没说什么,只是又摸出个小布包,里头是晒干的山楂条,红艳艳的,裹着一层薄薄的糖霜。

贝言眼底微微亮了,支着脑袋吃。

而对方坐在对面,目光专注地落在她指尖,睫毛压低了,眼神就格外深。

“你不是受伤了吗?”贝言吃到大概第三条山楂时,目光瞥了眼他袖口下的伤口,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瓶没开封过的碘伏,放在桌上推过去。

“谢谢你。”他声音轻轻,“我都忘了。”

可他却没拧开瓶盖,只是将药瓶妥帖收起来,然后从柜里摸出个陶罐,罐身还沾着些泥土,显然是新挖出来的。

“小辉调的草药膏,”他掀开盖子,苦香立即弥漫开来,“结痂快。”

贝言好奇藏药是什么,凑近闻了闻,被浓烈的药味呛得咳嗽。

顾知宜没想过贝言对气味反应这么大,急忙伸手拍她后背,慌乱间碰翻了陶罐。

两人同时弯腰去捡。

“咚。”

额头相撞的闷响在帐内格外清晰。

贝言疼得倒吸冷气,抬眼却看见顾知宜近在咫尺的瞳孔微微放大,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鼻尖,带着淡淡的雪味和茶香。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先移开的是对方漂亮的眼睛。

又一次坐定,贝言也不再吃山楂了,额头上红了一小块,两个人都是。

“今天没和阿妈说退婚的事吗。”

她忽然听到身边人这样问,停了停,语气散漫着答,“明天说吧。”

顾知宜放在腿上的手悄然攥紧,“好。”

贝言想了想,在心里算时间,今天是3号明天是4号,然后她说,“明天说完,明天就走。”

顾知宜怔怔抬头,“多住几天也没关系。”

她却摇头,手扒在桌子上晃来晃去,“有很多通告要处理,目前是很艰难的上升期,如果做得好,说不好能成为明星。”

顾知宜好像听不大懂的样子,只是点头,认认真真,“嗯,你会做好它的。”

想起退婚会让他被笑话的事,贝言喉头发紧,那句对不起在舌尖打转,却被他隐隐紧张的、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

“在什么台能够看到你?”

“嗯?”她一怔。

顾知宜以为是自己汉话不标准,唇抿了抿,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个方框,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问:“在电视,哪一个频道,能看到你?

灯花噼啪轻响,火光在他眸中跳动。

“不知道,”她又移开目光,轻声答,“等有戏了,我一定告诉你。”

影子交叠在一起,随着火焰轻轻摇晃。

他突然开口,声线依然轻静,“妹妹很喜欢你,阿爸很喜欢你,阿妈很喜欢你。”

她心尖一动,“你呢?”

“什么?”

她以为是自己语速太快对方没听清,就放慢语速,像他刚才那样一字一句:

“你、呢。”

顾知宜大约被问住了,垂目看她有些错愕。

帐外突然传来雪压断树枝的脆响。

小妹的尖叫刺破夜空,“哥!好像有狼!”

话音未落,顾知宜已经起身,单手按住贝言肩膀,掌心温度透过衣料烙在她皮肤,声音低沉,“不要动,呆在这里。”

羊皮帘子被掀开,寒风卷着雪粒子扑进来。

贝言只来得及看见他雪色内衬的衣角一闪,人就消失在浓墨般的夜色里,厚实外袍还挂在门边的木钉上。

而帐外很快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牧人们用藏语吼着什么,粗粝的嗓音混着犬吠渐渐远去。

小妹扑进来到她怀里,贝言连忙搂住她,担心外头但是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就呆在帐里。

等着等着,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终于撑不住伏在桌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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