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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还没到那么熟的地步。
有疑惑,直接问出口,不放在心里过夜,是九昭奉行的准则。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又迎来祝晏凝视着她,越发柔和的眼神:“属下活了三万多岁,遇见过的人数不胜数,他们当中有一大部分人鄙夷打压我,有一小部分人看重赏识我。但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可惜我从一个最低等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卑贱身份。
“我明白,这在极其看重血统门第的三清天很正常,我没办法责怪别人。也因此,小姐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以平等态度看待我母亲,还告诉我天上的母亲一定会为我感到骄傲的人。
“我很感激小姐,所以不久前便在御书房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神帝只有太婀一位妻子,而九昭是他们唯一的女儿。
她从未经历过嫡庶争斗,对于这些涉及敏感的部分就没有那么在意。
但面对祝晏不吝惜的夸奖,她终究有些难为情,便选择性忽视:“是什么决定?”
祝晏弯了弯眼睛。
盛夏午后的刺眼日光落在他的躯体上,生生被这抹赤忱天然的笑容消解了炽热和棱角。
“属下决定,无论小姐如何看我,从今以后,小姐都是我的朋友。”
第60章
◎“怎么,你不愿意?”◎
朋友, 这个称谓除了瀛罗,没人跟九昭提起过。
过往在长烨学宫修习,九昭身边的同窗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自身的门第封号十分高贵, 常年有一堆跟班鞍前马后效劳, 与她同类相斥相看两相厌的;另一种,则是永远将她的储君身份记在心间,讨好巴结不够,只恨不能凑上来拿舌头舔的。
这两种人九昭都不喜欢。
至远生厌, 至近生烦。
唯有瀛罗能时刻把握好同她相处的分寸感。
所以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万余年,瀛罗一直是九昭唯一的朋友。
现在, 祝晏也说要做她的朋友。
没有别的案例参考,九昭只好将祝晏的身影,代入到她和瀛罗的相处过程中。
男子的身份多有不便是个麻烦点。
但同桌学习,抄祝晏的作业, 下课带着祝晏一起玩, 将他领回离恨天吃点心, 把烦心事说给他听,叫他出主意……诸如此类曾和瀛罗共同经历的事发生在祝晏身上, 九昭竟然都不太讨厌。
有了不讨厌这个前提, 再加上祝晏是自己死对头孟楚一直打压的人,曾几次三番出言帮助自己, 以及前几天高烧重病, 他损耗许多仙力救自己的人情, 九昭心中的弦松动了几分。
但要直接说“我也把你当成朋友了”是不可能的。
现在不可能, 以后也不可能。
没办法, 九昭就是这么个傲娇的性子。
她转了转眼珠, 目送宫道上一个凑巧路过的小太监快步离开,才故意抱臂仰头,用略带嫌弃的语气嘴坏道:“要当本小姐的朋友,你还不够格,做做端茶递水的小跟班倒是可以。”
真是意料中的九昭式发言。
要指望通过一次示弱和推心置腹,就得到她全部的眷顾,着实是强求了。
祝晏望着她侧转不看自己的皎洁面孔,那样亮烈,那样明媚生光,仿佛不知世间痛苦为何物。被这股消弭一切晦暗的情绪感染,他陷于往事阴霾中的眉眼,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再次轻声应和:“承蒙小姐不嫌弃,就算是跟班,也是晏高攀了。”
九昭不知祝晏脑海的想法,只满意于他的识时务。
为此哼哼一声,终是放软了语气,像个出事挡在小弟面前的大姐大那般表示道:“……既然是跟班,以后你就是本小姐罩着的人了,不必再害怕孟楚的磋磨。”
……
他们在手拉着手,在高墙投射的阴影里闲话良久,回到壶天珍宝斋已近傍晚。
九昭并不与其他神仙一同用膳,待在房间里吃完自己的那份后,又拉着朱映加入,绛玉作陪,摆弄起自己刚在人间新学的对弈游戏——双陆棋来。
只是九昭习惯了直来直往,一向不擅长于运筹帷幄相互博弈的手段。
原本双方均是新人上手,菜鸡互啄,很快善于此道的朱映熟练起来,连赢她三盘,气得她直嚷嚷:“你看看,你看看,朱映,这就是你不可爱的地方!我真后悔当初没把你留在离恨天!要是换做缃璧来,就算能够稳赢我,也会放放水让我享受一下游戏的乐趣!”
“是是,是属下错了,下回一定相让。”
朱映还在兴头上,意犹未尽,继续邀请道,“小姐,我们再来一局?”
“去去去,你去和绛玉打吧,都知道赢了也不是凭自己的实力了,我还和你玩什么!”
九昭跺了跺脚,从室椅上站起来,连棋牌带人将他们轰了出去。
她提着裙子踱步回来,在不大的房间里环视一圈,选择趴在窗边对着高悬的明月发呆。
思绪发散了一刻,却始终不得安闲。
九昭又想起祝晏手上凹凸不平的剑疤,和他悲惨的年少经历。
越想,被人连头摁进土里,犹自不肯屈服的少年面孔就越是清晰。
“哎呀!”
她一拍脑袋,低呼出声,将胸口莫名其妙涌出的同情心,归结于吃饱了撑得慌。
她又转头找出塞进床边抽屉的时兴话本,一目十行地翻看没几页,最后还是抵不过这种情绪的泛滥,从储物戒中找出最上品的仙药,起身推开房门。
……
“喏,这是南陵进贡的复痕凝露,抹在伤疤上,很快就能恢复平整。”
站在祝晏面前,九昭递过手上的白瓷瓶,顺便为自己找补几句,“反正这药在我的私库中多得是,放的时间久了也会失去效力。你修复登天阶要消耗许多仙力,拿着它,不用白不用。”
目光定格在瓶身上,闪过愕然。
祝晏也没想到九昭会对一个“跟班”这么上心。
他正要流露感动。
“小姐,感——”
九昭却大手一挥,将药塞进他的衣襟:“你先用用看,要是效果不好,我再找别的给你。”
说完,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祝晏会意当着她面打开白瓷瓶。
药瓶木塞被拔起的一瞬,草植清香迅速席卷室内。
光看那顺着瓶口溢出的点点浅绿仙灵,祝晏便知这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应该出自南神王琼英之手,放眼整个南陵也是少见,绝不会如九昭所说的那般多到用不过来。
仅是消除手上的剑茧和伤疤,耗费不了多少药量,为了不污染瓶内的剩余凝露,祝晏将药搁在旁边的桌上,开始寻找起房内可以用作代替的干净涂抹之物。
九昭的目光亦随着他的身体左转右移,开始不耐烦起来:“你在干什么?”
“用手挑取仙药终究不洁,所以属下想啊——”
来不及把话说完,祝晏被凭空生出的一双手拉得笔直坐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