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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殿里,只剩下她与半空中显形的神帝虚像大眼瞪小眼。

相比九昭的一时间不知手脚该往哪儿放,神帝的表情则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他抬手,瀚然如海的神力将殿内每一块砖瓦铺满, 隔绝外界的窥视偷听。

给九昭留足面子, 他才开口, 沉声道:“跪下。”

九昭利索下跪,诚恳叩首:“父神, 女儿知错了。”

神帝板着脸, 不为所动:“你且说说,你错在何处。”

“错在不该不遵天令, 擅自闯入无日渊。

“真闯进去也就罢了, 还不能完美遮掩过去, 留下一堆烂摊子叫父神善后。”

前半句, 尚算有个认错的样子。

后半句, 又显出那从小到大都有的混不吝毛病。

神帝被她气得噎了一下, 复问:“你为何要闯进去?”

面对这个问题,九昭回答得就没那么快了。

在未知外界的具体情况下,她迅速思索起自己目前的处境。

杏杳并非她的心腹,哪怕再如何性格古怪,终究是父神的臣子,她没有背弃给予高度自由的帝君,反过来帮助自己这位储君的必要——因此,自己的秘密根本瞒不过父神。

得出结论,九昭老老实实开口:“为了取得烛龙的颌下珠,治好祝晏的弱症。”

她边说,边偷摸抬头观察神帝神色,预想见势不好,要不要逼出几滴眼泪珠子来博取同情。

闻言,神帝却并不意外,也没出现急火攻心的症状。

显然已经知晓了不少内情。

他同九昭对视片刻,态度依旧冷淡:“你与祝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既想好了坦白,便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九昭仿照过去同瀛罗谈心的那次,将少儿不宜的片段略去,言简意赅讲述了相近相许的过程。同时她深知神帝的父亲身份,比不得瀛罗好说话,便在重点放在祝晏舍命救她的几次上。

言语终究缺少份量,她又拿出祝晏赠予的初生尾给神帝看,以表祝晏对待自己的真心。

然而,九昭声情并茂比划半天,迎来神帝一句沉沉叹息:“昭儿,从前总觉得你不过三万余岁,还是青春拙稚的年纪,不该将太多的责任和重担压在你肩头,现在看来,你的确该长大了。”

说着,他在九昭的眼前幻化出北境的缩略地图,以及北神王崇黎的面容。

“你可知,这几万年来,崇黎小动作不断,不仅和北境的大小部落贵族频频私下往来,更有意让孟楚迎娶北神王照羽的四女为侧妃,好借此加强北境和东原的联系。”

道出这件外人不知的秘辛,他垂落的手掌虚空一握,将由水流化成的北神王捏了个粉碎,“崇黎在为父面前装得臣服隐忍,哪怕自己的继承人被你打得半条命都丢了,也面不改色。

“九尾狐族天赋强大,实力仅次于当年的凤凰族,崇黎心机又如此深不可测。若他们保持忠诚,愿意成为你我手中驱使的刀刃还好,偏偏他们在当年的仙魔大战中,又做出过背叛的行径。

“昭儿,为父不怕告诉你一个道理,背叛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如今,他们不过是看在三清天势强,焚业海势弱,才甘愿做小伏低。倘若明朝发生变故,他们依旧会临阵倒戈——所以,不管是崇黎孟楚,还是整个九尾狐族,都断断留不得。”

刻骨的杀意在神帝话音结尾处一闪而过,让九昭第一次见识到了慈父形象以外的生杀无情。

她的脑海浮现“举族皆灭”四个大字,不自觉打了个冷战,急急伏下头去:“父神明鉴,若要举族皆灭,难保不对父神的千古声名造成影响。况且,女儿选择祝晏,也不仅仅看中他的皮囊。

“女儿仔细想过,在北境一呼百应的是北神王,他身后又有大贵族之女神王妃支持,祝晏势单力薄,且年少时在北神王面前展现过出色的才能,被神王妃和孟楚欺辱多年,早与他们结怨已深。又为着杏杳诊断出弱症的缘故,北神王也对祝晏漠不关心,他们之间并无多少父子情谊。

“只要舍北神王和孟楚,扶持祝晏上位,有初生尾在手,我们便可以兵不血刃达成目的。”

九昭克制住内心对于血腥做法的寒颤,用尽量恳切客观的口吻,向神帝分析说明。

末了,她补充一句:“这些事情,是女儿同祝晏的相处过程中打探得知,想来应该不会有错。父神如果心有疑惑,可以再派人深入北境仔细搜集信息,届时再做定夺。”

不论真实想法如何,既然神帝的赤//裸杀意在前,九昭便知自己绝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为情乱智——唯有足够冷静、足够理智,让父神看出自己的成长,他才能暂时放心。

否则,不到屠灭九尾狐族时,祝晏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九昭这壁思绪万千,另一边,神帝同样如此。

九昭昏迷期间,他命人召回朱映细细盘问,得知九昭到了芸生世,并没有像说的那样,以散心为名到处游山玩水,而是日日随同祝晏潜入人间皇宫,学习政务,厚积己知。

他不得不记一笔祝晏的功劳。

要是换一个身份不那么敏感,还能时时规劝九昭的男人,神帝早就下旨将他迎入离恨天。

不过试探一二,见九昭的见识城府不似当初,他的心得以安稳几分。

“嗯,去了趟芸生世,昭儿懂事不少。为父会依照你提供的消息,命人再去北境查探。

“若事实如此,祝晏的确是个可以利用之人。”

神帝的面色终于缓和不少。

察觉到气氛不再凝重,心中有诸多疑惑求解的九昭大着胆子:“父神,女儿还有几个问题。”

“你问。”

“女儿出生、并非母神诞育……是不是?”

神帝松懈几息的眉眼又一次拧了起来:“你怎会说到这个,是谁透露给你的?”

“倒、倒并非是别人跟女儿说的。”

九昭咽了口唾沫,纠结起要不要把与烛龙缔结契约的真相告知神帝。

可一想到自己不靠谱万年的形象终于靠谱一次,且烛龙如今受血契影响,绝对听命于自身,九昭又觉得何必提及,徒增父神的担忧,索性道,“在无日渊的打斗过程中,女儿身上突然觉醒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水系神力,又倏忽听见那烛龙唤了句、句父神的名讳,便想到这一层——”

九昭骤然说起“心诞”,无异于直接扯开神帝心底最悲伤的往事——他无声沉浸在爱妻伤情无力回天,守着她度过最后五百年的记忆里,以至下意识忽略了九昭那有些不自在的眼神。

过了许久,神帝才轻轻嗯了声,似在梦里:

“昭儿,你别怪为父隐瞒了真相。那时,你母神伤重性命垂危,根本没有余力再诞育孩儿,我曾劝她数次,她坚持一定要为我们留下血脉结晶,为父想省去她分娩的痛苦,便用了这个办法。

“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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