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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她已不再心生恐惧。

只是,未触及真相,就这么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地换出自己的命去,她总还有些不甘心。

收回发散的念头,九昭坐在神帝床边。

微凉的指腹搭在他的腕上,闭目入定。

整场梦很短。

毕竟她的目的与兰祁不同,只想尽可能地为父神降低风险。

当游丝一缕的仙识附着退出的神识,穿过神力的防御禁区,返回到神帝的灵台中去时,九昭从温情的梦境中醒转,恍然瞧见自己昏迷在床榻之上的父亲,细纹横生的眼尾处滑落一抹湿迹。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快到九昭来不及思考,她的视野又是一黑。

弹指过后,覆盖四周场景,于眼前缓慢亮起的,是属于神帝的浩瀚识海。

她成功了。

仿佛天道也在怜悯成全。

识海的窄阔程度,与实力成正比。

空间越是宽广,就意味着精神的力量越是庞大。

神帝的识海,远比九昭上回进入的兰祁识海还要广阔数倍。

浩如烟海的神力如星辰悬浮,由远到近,由疏到密,光亮强度均有不同。

九昭环视一圈,若要每个都查看,怕是三天三夜也看不完。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驱使仙识朝外围象征年岁久远的记忆飞去。

贵为三清天之主,神帝的寿数趋于无尽,一生见证山河变迁,日月更迭。

许多在旁人看来足够刻骨铭心的经历,根本不会被他放在心上——唯有漫长岁月过去,依然熠熠生辉,不肯黯淡的神识,才有可能是九昭想要苦苦寻找的真相。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难以言喻的光亮,将九昭的注意力吸引。

它处于久远记忆的边缘,却仍然闪烁着照亮小半识海的光芒。

谜底或许就是这颗神识了。

深吁一口气,九昭的双手攥紧成拳,牢牢抓住裙摆,暂时停滞的仙识也小心翼翼前进起来。

突破神识弹韧如同薄膜的表层,率先迎接九昭的,是无人开口的安静。

仅有一种蚕虫吞食桑叶的沙沙声,在耳边轻响。

她看到在兰祁梦中出现无数次的母神,活生生坐在距离自己几丈外的梳妆镜前,而模样还是青年的父神立于她身后,手持一把小巧的象牙玉梳,一下一下,动作轻柔地为她篦着黑发。

似曾相识的景象,令九昭下意识想到了自己和祝晏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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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这个近乎不祥的开端,胸腔中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没有靠近,凝视父母安详的背影,垂衣等待。

默默数完几十个数,神后终于抬起手,向后准确握住玉梳的尾端,铜镜映呈出她不施粉黛的眉眼:“阿辰,我们的女儿就快出生了,我想了很多日,还是觉得草率为她定下兰祁为今后的王夫,有些不妥。”

“怎么会是草率?”

将妻子的手,连带玉梳一起裹进大掌。

面对这个过往两人探讨过无数次,对方终于听从,此刻又陡然说起的话题,神帝怀有无限耐心,“祁儿为你我精心教导,又生得温文尔雅、一表人才,便是整个三清天,算上那些上神神王的孩子,也无几人能比得上的——有神帝养子的身份,再配上这般品貌,当女儿的正夫,应当足够了。”

“难道喜欢一个人,和他在一起,只看身份长相够不够得上吗?

“我还是不忍心,从一开始就剥夺女儿自由选择的权利——若因为她拥有凤凰真血,就必须和另一位拥有凤凰真血的男子结合,那跟当初的我和巫劭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不是双生子罢了。”

神后的语调,带着乌云遮蔽天空的闷顿。

明显听得出来兴致不高。

神帝将握着她的手收紧了些,继续好声好气哄劝道:“你也可以将他们的结合,看作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不是吗?只要收回凤凰真血,叫魔族失去一重兴风作浪的依仗,女儿完全可以令觅新欢,再寻真爱,她是三清天未来的神帝,一个不够,两个三个还是四个五个,立多少王夫都可以。”

这两位三清天之主的爱情,一方面引得群臣不满。

另一方面,却是多少怀春少年的榜样和向往。

闻得夫君口中对于女儿终身幸福的不以为意,神后只觉得齿冷。

她故作平静道:“我这一生只选择了你,你也只选择了我,我们也叫女儿与一人相依相守,白头到老不好吗,何必叫她饱尝夫妻分离的痛苦?更不提,养育祁儿这么多年,我早已将他视作自己的孩子。

“你就答应我这件事好不好?

“反正阿、巫劭这个叛乱的根源已经被囚,日子还长,总有别的办法缔结仙魔两族的永世和平。”

“袅袅,你怎么还是不懂?”神帝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过,这是你我结合所必须承担的责任,时间不能逆转,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也不能重来,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就根本没得选。”

“……”

拿既定的事实说话,往往能够成功终止话题。

神帝熟练地再次运用,却听见神后冷不丁问出一句:

“所以女儿、兰祁,和我一样,都是必须被你利用的棋子,对吗?”

对自己情根深种的妻子,提到“棋子”这样带着一丝凌厉的词汇。

恍惚间,神帝有些愣怔。

他的手掌不自觉一松,玉梳掉落在地,与厚实锦毯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袅袅,你怎么了,是不是昨夜中秋我在璇玑宫夜宴群臣,没有时间陪伴你,你不高兴了?”

他勉强维持着笑意,再度使力,意欲和神后十指紧扣。

掌心的另一只手却在收紧的间隙,一下子收了回去。

“每隔一千年的八月十五中秋,也是凤凰族最重要的涅槃节。大约凤凰族尽数追随巫劭叛天后,这个节日也被你们遗忘了。”神后从镜子里端详神帝的表情,一字一顿,慢吞吞说着,“我精神不济,也不喜欢宴会上那些臣子看向我的眼神,所以趁着你举办宴会,一个人前往凤凰族圣地祭拜。”

“其实凤凰族的土地,被巫劭一把火烧毁后,有很多年我都不敢再去那里,害怕触景伤情。

“可不知为何,昨日午睡我竟然梦到了巫劭。

“他望着我,张了张口,没有和我说一个字,却领着我来到了凤凰神树前。

“我想他应该在怪我,怪我明明是离族地最近的凤凰,反倒忘记了祖祖辈辈承继的节日。

“于是,我去了。”

这段话,更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发生在过于思念故土之人身上的平凡故事。

神帝也就相对应的,呈现出倾听的姿态,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自信该做的事情都已做到天衣无缝,并不畏惧与神后落在镜面的目光对视。

“那片被烧焦的土地,还是黑漆漆的。

“凤凰们举族搬徙,属于万鸟之王的领地连一只麻雀都不敢靠近。

“我对着神树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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