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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声音:“帝座、为何要救我?”

难道,长生台前的冷言冷语,只为堵住其他神仙的悠悠之口。

她对他……还留有感情?

纵使反复告诫自己不该自作多情,这个念头发生的一瞬,青年因父亲身死而形同死灰的心底,又抑制不住萌现一点微弱的希冀。

他不错眼地注视着九昭漆黑的瞳孔,渴望从中寻找到零星情感。

九昭没有躲闪避及。

她放任祝晏贪婪地将自己一切神色变化端详了个遍,才道:

“本座说过,兰祁扶胥两人已是极限,你若再背叛本座第三次,就一定会死。

“不过,没有你,也不会有本座身兼阴阳二火,成为神魔共主的今日。

“所以,你的死罪可免,本座许你活下去。”

仅是如此吗?

闻听九昭公事公办,将功过抵消的言语,祝晏的喉咙抽动着,酸楚直冲眼眶。

然而,九昭无暇顾及他的情绪。

她抱臂自床畔凳椅上站起,居高临下俯视:“本座有心饶过你,你却在长生台前替罪臣崇黎求情,那般顶撞本座,赐死你的旨意已下,群仙共同见证,断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从此以后,你便不能再顶着祝晏的名号行走于世,三清天内,更无你的立足之地。

“本座会将你的伤势治好,但除了一条命,你什么都不会有。

“伤愈之后,回去焚业海也好,下往芸生世也罢,必得隐姓埋名,隐居度日。”

轻描淡写的话音,给出祝晏两条仅有的,且必须选择的道路。九昭刻意有所顿挫,留出几息以供他消化,又话锋一转,寒声道:“若身份败露,报至本座案前,本座不会容情,你依旧难逃一死。”

若要他选,已一无所有,残命半条,又有何值得珍惜。

只是打定主意赴死的过激心绪消退,祝晏想起自己肩上尚负有另一重责任。

“那九尾狐族呢?”

他讷声询问,“……若我不在,帝座会如何处置我的族人?”

“这点你无需多虑。

“刑罚到你和崇黎这里为止,本座不会再迁怒他人。”

九昭答得斩钉截铁,沉吟少顷,如同对他的临终承诺般,吐出真实心意,“孟楚已然脱胎换骨,本座冷眼观察他几日,在风雨交加的三清天历练千年,他如今的行为举止皆进退有度,可堪托付。”

祝晏阖目,心下了然。

孟楚亦是九尾狐族的一份子,且拥有名正言顺的血统。

由他成为新任首领,料想大多数族民不会有异议。

只是,有亲眼目睹父亲率领全族反叛,独留自己和母亲一族在三清天等死的过往存在,孟楚的内心到底裂痕深种——即便他要上位,也与族民相隔嫌隙,再难恢复昔日铁板一块的局面。

九尾狐族不会被尽数皆灭,但想恢复仅次于凤凰族的强盛,恐怕再无可能。

施以手段,制衡分裂,这是九昭充分权衡之后,最冷静也最彻底的处理。

她给了他生路,却剥夺了他的一切:

身份、地位、族人、未来……以及,留在她身边的任何可能。

祝晏勾起嘴角,试图自嘲。

唇线颤动半晌,却见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可九昭并未如此轻易放过他。

“还有此物。”

她话里的未尽之意,迫使祝晏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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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胜雪的绒团匍匐在她掌心,纯洁无瑕的颜色与浅淡白光辉映,刺痛祝晏的眼球。

那是他的初生尾。

是他当年为取得九昭信任,自残斩断,作为誓言凭证赠予她的初生尾。

所谓誓言凭证,亦是谎言。

父亲看重他,私下里一切狐族珍宝皆予取予求——见用尽手段,九昭依然被旧情所伤,彼此关系进展缓慢,他才会依仗持有断尾之后的保命秘法,放手一搏,借此赢得她的动摇和信任。

虽不至于变回狐狸原形,再难修行,但初生尾毁去,他也会受到重创,失去半条命。

背叛九昭,强迫自己硬起心肠的前几十年。

祝晏无数次地想,既然对不起一个人,那么舍出半条命作为抵偿,也是应该的。

抱着这种想法,他等啊等。

等来了九昭弑父入狱的消息,却还是没有等来应受的惩罚。

望着莹然若新的狐尾,祝晏的薄唇接连张合几次,始终问不出口“为何”。

九昭的注意力亦陷在这团掌心之物中:“兰祁伙同二位神王于桃林反叛,大战过后,三清天痛失两境,父神中毒垂危,瀛罗身死,而你,更给了我最沉重的一击。

“若我还是被父神荫蔽在羽翼之下的幼稚神姬,我大约会气得吐血,气得嚎啕大哭,气得闭于常曦殿几千年,直到自己第三次被男人骗的糗事无人再提起。

“可我的身后无人,纵使心魔入骨,仿徨无依,我仍然要为三清天安定,勉力支撑大局。

“无数次,本座看着它,恨意难消,却没有下手毁去。

“我猜你将命脉赠予我,肯定有自保之法,毁去也于事无补。

“我更告诉自己,若有来日,定要亲手杀了你。”

相较作为倾听者的祝晏,越发惨白的面色,九昭说起这段话时,竟然是微笑的。

她覆手上去,指尖轻轻拨弄柔软绒毛,似拂过一段不堪又铭心刻骨的岁月:

“而今,我却释然了。

“爱与恨,终究太费力气。

“本座尚有无数迫在眉睫的要事去做,无谓在你身上耗费心力。

“所以,晏郎,我们两清。”

“不……”

祝晏挣扎欲起,却因剧痛跌回床榻,只能死死盯着那截尾巴,眼眶湿热一片。

泪水簌簌而下。

“不、不是这样的——

“你怎么能原谅,怎么能忘、忘记我——

“我宁愿你恨我,将我碎尸万段,将我的血肉掺在酒里喝下去——

“九昭,九昭,你绝不可以放下我!!”

他想忏悔,想告饶,想哽咽哀求,不要把东西还给他。

可所有言语在九昭那双已然彻底平静、再无波澜的眼眸前,都苍白得可笑。

她原谅了他。

也意味着,她决定彻底放下,将他从她的世界与记忆里彻底抹去。

这认知比雷罚加身更叫祝晏痛彻骨髓。

为什么不叫他死在长生台上。

为什么要让他活过来,然后再经受一次生不如死——

如今,除却这条她施舍的、一无所有的残命,他还剩下什么?

万念俱灰,莫过如是。

一股极致的绝望将祝晏猛地攥紧。

就在九欲将初生尾放入他手中之际,他猛地抬手——

并非接过,而是倾尽残存法力,狠狠一击!

嗖嗖嗖——

从他掌心释放的三道金箭洞穿了狐尾的首中末三端。

遭受致命重创,血液洇湿绒毛,原本蓬松可掬的外形逐渐失色枯萎。

祝晏亦在这突如其来的剧变中,蓦然喷出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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