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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落在私人诊所的招牌上——这是莫斯科众所周知最贵、最黑心的医院。

被赶鸭子上架的乔雾有点委屈。

“先生,我没有钱。”

俄罗斯虽然公立医疗免费,但一个小病就要排上一个月的队这种情况遍地都是,所以她以前身体不舒服,都只是去药店随便买点药吃。

她垂着眼帘:“我也不想预**个100万。”

苏致钦的视线落在她发顶的乌旋上。

少女的体温发烫,她自己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已经微微发抖了好一会儿了,可怜巴巴地就像一只在雪夜里流浪的小狗。

苏致钦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温和,甚至称得上耐心。

“诊费和药费,我会承担。”

“那能把这些直接折现给我吗?我身体很好,晚上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苏致钦平直的声线有些硬:“你脑子是被烧糊涂了吗?”

“如果你的病明天还没好,那从明天开始,就算工伤,工伤会有额外的补助。”

乔雾为他的慷慨眼前一亮:“比如?”

苏致钦:“一天一万美金。”

乔雾双手合十:“您可真是大善人。”

苏致钦:“从你的一百万里扣。”

乔雾眼睛的星星坠落了:“先生,您知道工伤在劳动法里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苏致钦让司机拿了一顶帽子,盖在了乔雾的头上。

“雇主方的合法权益在雇佣方的工作时间内受到了伤害,就叫工伤——因为这会导致他无法正常地履行他的权力。”

乔雾:“……”

乔雾一脚迈下车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冷风把她的脑神经都吹成了浆糊,就连眼前的雪地都开始模糊。

后来再发生什么也记不清了。

迷迷糊糊间只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微凉的、柔软的东西轻轻擦过脸颊,就像小时候每次发烧的时候,妈妈都会盖在她额头的毛巾。

乔雾下意识地把脸上往妈妈的手边凑了凑。

一下子心就变得很安定,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

乔雾是被耳边的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眼来电人。

是晓静。

她侧了个身,把手机压在耳朵底下,按了接听的同时,还不忘拉高被子,盖住了脑袋。

她租的小公寓窗帘并不厚重,阳光热烈早晨,漏窗而入的光线总是会晒得人眼睛痛。

晓静张口就问她二十万哪来的。

她早上醒来看到她的转账,简直不可思议。

乔雾没怎么犹豫,就把来龙去脉跟对方说了一遍,毕竟两人多年好友,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的。

她没睡醒,说话吐字都懒洋洋的,只有在提到阮翌的时候,才找回了点愤怒的情绪。

晓静听完拳头都硬了。

“这狗东西,怎么还有脸来欺负你呢?”

“要不是他爸爸不要脸从你手里骗你妈的遗物,你用得着现在过这种日子?”

晓静对她的行为不做丝毫的道德评价,只安慰她:“入场费那边你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替你办好手续了。”

乔雾道了声谢。

她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换了右手拿手机,左手垂在被子上,手背上青色的经脉处有个小小的针头印。

乔雾:?

昨晚苏致钦把车停在了私人医院门口,然后——

她皱着眉头慢慢回忆,目光下移,看着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换好的睡衣,陷入了沉思。

晓静:“那那位好先生,他长得帅吗?”

对方在电话那头叫了她好几声,乔雾才渐渐回过了神,她反复回想昨晚的事情,自然回答得也就心不在焉。

“还可以。”

晓静来了兴趣:“那他现在人呢?”

对啊,人呢?

客厅里有脚步声。

“不说了,我有点事。”

乔雾匆匆挂了电话,几乎是跳着下了床,一把拉开房间门,她在看清客厅里的男人的时候,下意识想要问好。

“先生,早——”

顺着对方的视线,后面的几个字就卡在乔雾的喉咙口出不来了。

漏窗而入的金色阳光柔软地洒在她的画架上,那副画了一半的玫瑰花丛里的少年,正垂着眼帘翻开书页,乌金西坠,夕阳从他苍白修长的指节里透过,投在雪白的书页上,绿藤矮萝的枝桠无风轻摆,少年的乌发里微不可察地埋着一片细小的白色花瓣,将坠不坠。

浅蓝色的天幕上悄然挂起了淡色新月。

柔软的月光落在少年唇角散漫而柔和弧度上,油画里,少年垂下的眼睫每一根都被作画者精心描绘,纤长动人。

而现实中,画架前的“玫瑰少年”则缓缓地从画布上移开目光,脸上露着跟油画里几乎一模一样的微笑,从眼底蔓延开的笑意,意味深长。

赶在达摩克里斯之剑落下来之前,从来撒谎都不需要打草稿的乔雾决定充分施展一下自己如簧的巧舌。

“先生,其实我有一个朋友。”

这个朋友经常会上她家来做客,且在绘画方面极有天赋,能够将她口述的画面惟妙惟肖地付诸笔端——当然,他所见的这幅油画,也是这位朋友的手笔。

只是很可惜,这位朋友最近去欧洲公干了,他们注定无缘一见。

苏致钦认真听她介绍完这位神出鬼没的朋友,然后看着她汲着拖鞋,用纱布盖在画架的同时,不忘把四角也包得严严实实。

他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她忙进忙出。

“最近气温反常,让你朋友在欧洲注意身体。”

“会的。”

乔雾面不改色地拎起画架,准备将这幅令人社死的油画彻底打入冷宫。

苏致钦弯起眼帘。

“不能再生病了,不然没有人愿意被她一边拉着手,一边哭着叫妈妈。”

“啪塔”一声。

跟着木质的画框掉在地毯上的,还有乔雾稀巴烂的良心和她欲盖弥彰的羞耻心。

第7章 莫斯科的雪-7

007

客厅里的沉默,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乔雾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握成拳头,规规矩矩地拢在膝上,等待着社会性死刑的宣判,而她的老板,作为本次的审判长,穿着昂贵的手工正装,接近一米九的高个子,就坐在她画架前面袖珍的、木质的小板凳上,他的背脊挺得很直,一双长腿却无处安放,格格不入中又透着一丝诡异的和谐。

苏致钦微笑并宽容地看着她:“乔雾,能告诉我,你在画这个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吗?”

乔雾:“……”

那个时候想到了什么我已经忘了,但我现在有点想死。

“我想到了……”在他的注视下,乔雾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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