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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或许,先生可以先闭上眼睛?”
苏致钦似有一瞬的讶然,垂着眼帘沉默了半秒,笑了一下,竟真的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而与此同时,随着他阖上的眼帘,那种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疏离,也随之隐没在了消失的绿光里,却而代之的,是一种脆弱的、易碎的美感
五官完美得像一张可以分分钟用于游戏建模的脸,中俄的混血儿,他自带的白种人血统让他的皮肤在车顶柔和的灯光照射下,脸廓的短小绒毛都分毫毕现。
男人鸦羽似的睫毛在白皙得几乎没有血色的下眼睑上,投落一片淡淡的疏影,如蝶翼似的轻轻抖动。
乔雾的注意力被他轻轻滑动的喉结所吸引。
喉结旁边有一颗不起眼的、暗红色的小痣,就像是彩铅在纸上不经意点一下那般。
她轻轻地咬了一下下唇,能听见耳边自己跃如擂鼓的心跳。
苏致钦能感受到她凑近身时散过来的温热的、柔软的气息,带着一股淡淡的橙子甜味。
她倾身而来时,单手撑在车后座的皮椅上,椅面微微下陷。
他的右手随意地放在膝上,却随着她靠过来的肩膀,手指无意识地曲了曲。
少女的呼吸扫在他的喉结上,他莫名觉得有点儿痒,柔润而饱满的唇瓣,蜻蜓点水低地在他的喉结上轻轻一碰。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苏致钦等了好一会儿,见她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乔雾?”
“先生,您又没有要求我吻哪里,以及——”认真准备着作战计划的乔雾慢悠悠地从手机备忘录里掀起眼皮,对上他一脸“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要求”的不悦,干脆揣着明白装糊涂,颇有点无辜:“吻多久。”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有一百种钻空子的方法。
苏致钦挑高了一侧眉,静静地打量了她半分钟,忽然就笑了声。
“把左手伸出来。”
见他不是想强行要自己把刚才耍赖的吻给补上,乔雾将信将疑地冲他伸出手。
男人的视线落在她左手腕内侧一道浅浅的、细长的刀疤上。
对上他探究的目光,乔雾冲他弯了弯唇:“高中晨跑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她想了想,又特地补了一句:“先生,这是旧伤。”
苏致钦垂着眼帘沉默不语,修长的、温润的指尖沿着她横切静脉的刀疤轻轻摩挲了一下。
乔雾本能地就想抽手往后躲,却被他一把捏住了手腕。
“你要是今晚这么想要好好表现,就该乖乖听话。”
绒布首饰盒被打开,那条一指宽的、由密密麻麻数不清的碎钻组成的手链,别致的狐狸脑袋铃铛像个吊坠般被嵌在搭扣上,精巧的设计令人心折。
在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下,乔雾的呼吸都在钻石的碎光里停滞。
“小狐狸,生日快乐。”
乔雾承认,女人的确肤浅的视觉动物。
当微凉的首饰轻轻贴上皮肤、遮住她蜿蜒的疤痕的时候,她确实有一点点的心动。
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一定是钻石太过耀眼、手链的质地太过沉重。
毕竟爱情之于彼此,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第10章 莫斯科的雪-10
010
汽车缓缓驶入庄园里,欧式大铁门自动从里朝外地推开。
与其将恶龙先生的巢穴称之为居所,不如将其视为一个城堡来得更加贴切。
门厅前空旷到可以骑马的绿坪空地上,建着一个巨大的大理石喷水池,水池旁有一簇一簇的蔷薇藤在寂冷的冬夜里散发着盎然的生机。
莫斯科地处高纬,冬季的室外温度又低,能在露天的花园里将玫瑰种得如此繁茂,恐怕也是花了不小的力气,喷水池东北角还有一个绿藤玫瑰花架,茂密的植物丛中,夹杂着几株小苍兰,柔弱而含蓄的白色,像是大红大绿里意外的点睛之笔。
苏致钦带着乔雾走进正厅的时候,一股土豪的、闪闪发光的金色扑面而来,差点闪到乔雾的眼睛。
金色的吊灯、实木家具金色的镶角、圆形扶梯上的金色雄鹰头、墙上所有的油画框也全都是金色的,就连昂贵的手工地毯,都若隐若现地将金丝线编织在内——
乔雾严重怀疑自己今晚抵达的,是一个中东的土豪窝点。
好奇的目光再完整地环视了一圈厅内的装饰——八根大理石承重墙均用金线做了欧式的艺术雕刻,分散在四角,粗看确实颇具历史感的赏心悦目,但倘若仔细看,就会发现,整个城堡如同一个黄金囚笼,庄严肃穆到令人觉得无趣。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苦吧。
沙发上坐着两个华服女人。
金色头发应该就是阿芙罗拉,气质温柔端方,而旁边那个棕色头发就是卓娅。
她没有见到莎娃。
“莎娃还在来的路上。”
卓娅这话虽然是对苏致钦说的,但不太善意的目光却落在了乔雾身上。
这个长得和莫妮卡贝鲁奇极为神似的女人,有着一头浓密的棕发,眼神疏离却饱含明艳张扬的攻击性,有种盛气凌人的居高临下。
相反,阿芙罗拉的气质与苏致钦更接近一些,微笑地看着她的时候,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弱感,像极了染了金发的伊莎贝尔阿佳妮。
俄罗斯真的是人均美人,但饶是如此,乔雾用余光偷偷往身旁瞥了一眼——
还是先生最美。
苏致钦对卓娅的话没做任何回应,只是拍了拍乔雾的后背,让她上楼换一下衣服。
西方人重礼仪,如果是正式的家宴,他们多半都会换上礼服,以示对彼此的尊重。
目送乔雾被一位身材微胖的女仆人带进了化妆室,苏致钦礼貌地问阿芙罗拉晚上想喝什么酒。
阿芙罗拉笑着让对方推荐,她喝什么都可以。
卓娅忽然开口:“维克多,既然你现在已经不排斥拥有固定的情人伴侣,那么我觉得莎娃也可以,毕竟作为圈子里远近闻名的美人,无论是家世还是相貌,我瞧不出她到底哪里比这个中国娃娃差。”
苏致钦脸上仍旧是那副温和的淡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反问道:“你不觉得她们都很无趣吗?”
卓娅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似的:“怎么样的算有趣?”
斜角酒柜的玻璃橱门上忽然映出一个二楼的人影,模糊不清,却张牙舞爪。
苏致钦微微侧头,发现已经换好衣服的乔雾正趴在窗户上对他嚣张地、肆意地挥舞着拳头。
他只能看到她的上半身,纤瘦而薄弱,深孔雀绿的吊带裙将她的皮肤衬得几乎白到发光。
化妆师正在给她弄造型,乌黑的头发被盘至发顶,拱出一个虚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