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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紧她指尖的每一寸弧度都坚定而有力。

“那时候在医院里,虽然什么也没想起来,但我的潜意识里,大概仍旧拒绝去相信,我才是造成妈妈死亡的直接诱因。”

十四岁那年,她对车祸的一切都非常模糊,只是每每想到乔芝瑜,揪紧的心脏能够本能地品尝到一种巨大的懊悔。

楼下的壁钟当当当敲过三点。

乔雾第一次发现,原来苏致钦比她想象中还要有耐心。

她告诉他,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如何在跟他人订婚的前提下,欺骗自己的母亲,还让乔芝瑜意外怀孕。

直到乔芝瑜发现对方脚踩两条船的恶劣行径,阮士铭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的未婚妻退婚,但又拖拖拉拉地不想跟妈妈结婚。

乔芝瑜最后失望透顶,才选择远走他乡。

只是这些苦难的过往,妈妈对她只字未提。

她也是在很后来,在外婆的老屋子里才发现了母亲早年遗留下来的日记本。

乔雾记得小时候总会对着乔芝瑜嚷嚷着要找爸爸,还会反反复复地跟她确认,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为什么就她没有,爸爸是不是不爱她,不然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她,她是不是一个讨厌人的坏小孩。

乔芝瑜被逼问得无奈了,只能温柔地亲亲她的额头,温言哄着她,告诉她,她的父亲很爱她,她的母亲同样爱她,即便父亲不在身边,她也会获得她双倍的爱意。

——“还有啊,乖乖言言,你是这个天底下最讨人喜欢的小孩儿。”

现在想来,乔芝瑜应该不忍心她知道真相,所以只能在万般无奈下,对着她撒谎。

也正是这样的谎言——母亲对她撒的唯一一个谎,却在之后,让两个人都为之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其实是乔雾太贪心了。

明明乔芝瑜已经够好够好了,为什么她要去期盼一个素未谋面的生父呢?

这是乔雾第一次跟人说这些事情。

“先生,在我妈妈眼里,我大概一直都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坏小孩。”

调皮捣蛋,总是给妈妈惹麻烦,总是要让妈妈收拾残局,而每每被训斥过后,又总是不知悔改。

因为不管怎么样,她都知道,乔芝瑜会给她兜底。

只是有一天,乔芝瑜走了,这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从今以后,也是一个人了。

乔雾难过地侧过身,将头埋进他的胸口,能听到男人胸膛里心脏的震颤,能闻见他身上掺着热意的淡薄荷香,即便混着余韵尚歇的荷尔蒙,也在气味的层次里充满干净的气息。

她用力地嗅了好几口,才瓮声瓮气地告诉他,她打算回去了,而且越快越好。

机票已经看好了,就在后天或者大后天的下午。

苏致钦仍旧将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心,低叹了一句,说了个“好”字。

他对自己返程的决定犹犹豫豫、忸忸怩怩的时候,乔雾一方面觉得遗憾,另一方面内心又会有小小的窃喜。

或者,这也算他舍不得自己的一种表达方式?

至少能够说明,他在意她。

但是像今晚这样,听他这样干脆地应允,乔雾又会觉得失落,心里莫名有点堵得慌,原本回忆起乔芝瑜那些过往本就令人抑郁,而苏致钦这样平静的反应,则愈发加强了她低落的情绪。

人总是这样矛盾、患得患失。

她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但又觉得,这是最后一个晚上了,她理所当然可以放纵自己的情绪。

所以她决定小小地、礼貌地试探一下他。

“先生,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这个问题,在几年前的尼斯的咖啡馆里,也是她主动开口问的,漫不经心地吃着甜品,随意地等待他的答复。

只是那个时候的乔雾,或者阮停云,并没有这样忐忑地期待过他的答案。

如果他说“会”,她只会短暂地开心。

如果他说“不会”,她也只会短暂地难过。

沉默像窗外无声飘过的落雪,拂在她颈项的,是他平稳和缓的呼吸。

然后她听到他说——

“会。”

逐字逐句,坚定、温柔而有力。

乔雾忽然眼眶有点酸。

她知道不会了。

但她仍然感谢他用这种方式对自己表达在意。

她知道如果她不来莫斯科,他们将永远永远,无法再见面了。

因为在那天下着雪的马场里,莉莉丝就告诉她,他们没有办法离开莫斯科,而苏致钦也在一次征询她的旅行意见里,确确实实跟她提到过这点。

——“我有时间,可以带你去玩,你想去吗?”

——“去哪?”

——“去摩尔曼斯克追极光,西伯利亚可以打猎,也可以去伊尔库斯科附件的贝加尔湖,晚上会有芭蕾舞的演出,你应该没有见过奥尔洪岛的蓝冰,也很漂亮,只要是俄罗斯境内,任何地方都可以去。”

换言之,俄罗斯境外的地方,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自由。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分别在即,乔雾并不打算戳穿他的谎言。

她只是平静地侧过身,将头埋进他的胸口,主动地手环上他的腰。

之前她没有记住熔岩芝士蛋糕的味道,但她想要在今晚彻底、永远将他的气味铭刻在自己的记忆里——淡淡的薄荷香,干净得就像薄荷叶埋进厚雪里,仿佛能透过他的灵魂里嗅到干净清冷的气息。

苏致钦能感受到她湿濡的睫毛扫过自己胸膛时,像毛茸茸的小兽,不舍得离开巢穴一样,依依不舍。

黑暗里,有月光落在他微微翘起的,薄软的唇角上,但浅薄的弧度又很快地,一闪而逝。

他温柔地垂首,问她,乔雾,你怎么了?

在朦胧的月色里,男人翠绿色的瞳孔里蓄着带着一丝怜悯的不解。

乔雾并不打算正面回答他。

她只是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在柔软的被褥里向前探身,温柔地亲吻他。

像这两年里,两人所品尝过的无数次的亲吻——

在莫斯科公寓的走廊,在圣彼得堡的油轮甲板,在捷里别尔卡的雪地,在摩尔曼斯克的长街,在马哈奇卡拉的空中。

“这是生日礼物吗?”

男人的尾音里,有平静却揶揄的欣喜。

在脱氧的晕眩里,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游离的手重新点燃。

原本侧躺的姿势,也被人平平整整地按在了身下。

她想,生日礼物?

谁生日?

苏致钦的生日不就是12月21日么?

今晚是平安夜,平安夜没有礼物。

平安夜只有分手炮。

乔雾后来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在意识混沌的迷迷糊糊里,她听到有人说——

“乔雾,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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