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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下令把丁翦调走,我不会拦。他那边至今都没说什么,你一个中郎将倒是忒多嘴多舌。”

话说到这份上,明晃晃地凭公主身份硬压一头,薛夺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两支泾渭分明的禁军,一只隶属北衙卫,一只隶属南衙卫,就这么无声地划分地盘,两边分头巡视,互不干涉。

皇后那边的动作比想象中快得多。傍晚时分,皇后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之一,椒房殿掌事内监钟永良,跨进了临风殿门。

“汉阳公主,请吧。” 钟永良皮笑肉不笑地道,“宗正卿那边的责罚已经定下了。公主需得入宗庙修行、诚心吃斋祈福,每日抄录佛经,如此才能赎免误伤圣人龙体的大罪。车马已经备好,请公主出宫去宗庙吧。”

姜鸾大病体弱,过了午后精神头就不好,身上披了件保暖的披风,原本靠在正殿明间的红木罗汉床上昏昏欲睡,听了一番呱噪,倒是清醒了三分,撩起眼皮瞥了眼面前的钟永良。

“谁能把本宫从临风殿带走?”她打了个呵欠,“就凭你?”

钟永良脸色一变,“汉阳公主,你要抗命不成!宗正卿亲笔上奏的条陈,呈上御案,皇后娘娘亲下的懿旨批复,圣人阅后点了头。汉阳公主,抗命的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他往身后一挥手,随行带来的几名膀大腰圆的婆子,个个拿了绳索就要上前,嘴里威胁道,“公主老实些,奴婢等不必上绳索,否则带出去难看。”

姜鸾低低地咳嗽着笑起来。

“睁眼瞧瞧吧。京城都天翻地覆了,你家皇后娘娘还照搬老规矩,老黄历呢。”

她示意春蛰开窗,对庭院里站着的丁翦喊话,“这狗奴要把我寻个名头弄出宫去,从此终生幽禁。我若是随他们出宫,今天就是我和丁将军最后一次见面了。 ”

丁翦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走近两步,反手握住刀柄,身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气。

“公主可要末将动手。只需半刻钟,不留一个活口。”

钟永良面色发白,颤声道,“大胆!你……你们敢!”

姜鸾理都不理他,示意春蛰把窗户开大些,往庭院另一边喊,

“薛二将军人呢?有人假冒皇后娘娘的名义要把我带出宫去,从此死活不论。临风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管?”

钟永良连忙捧出皇后懿旨,隔着窗大声叫屈, “奴婢什么身份,哪敢开罪公主呢。实在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请公主去城外宗庙祈福,有娘娘的手谕在此!”

姜鸾随手翻了翻懿旨,扔回钟永良怀里,

“皇后娘娘向来心细如发,若当真写了亲笔手谕,命我去宗庙给圣人祈福,怎么会忘了写从宗庙接我回来的日子?一看就是伪制的,要把我从宫里诳出去,任他们背后的主使搓圆捏扁!”

丁翦冷声道,“京城最近混乱不堪,果然有人浑水摸鱼,企图不利宗室血脉。臣请进殿诛杀此贼!”

“你……你们疯了!”钟永良哆嗦着大喊,“薛二将军!救、救命……”

薛夺从窗下跳起身,骂骂咧咧地往殿外走。

“把那阉人连同带来的婆子们都赶出去!看好丁翦的南衙卫,别在殿内杀人!守好这里,谁来也不许放进门,找人去皇后娘娘那边问个清楚,急报给督帅定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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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整个下午,薛夺麾下的禁卫们忠实执行军令,任谁来临风殿也不放进去,接连拦住了两拨皇后身边的亲信。

第二拨来人,不只是皇后身边的亲信嬷嬷,还有随侍御前的大太监,徐在安徐公公。

徐公公为人和善,替姜鸾抓过不止一次的猫儿,两个人私下里有点交情。

被禁卫们阻隔着,站在临风殿宫门外头,徐公公唉声叹气往里面喊话,

“公主,哎,汉阳公主殿下!宗正寺依照宗规家法,定下公主去宗庙修行祈福的事,为何闹到如此之大啊。原本就是代替廷杖的惩戒,如今闹了一场,圣人得知公主不愿去宗庙,恼怒不已,又在紫宸殿发了大脾气,只怕后续不会好了。”

姜鸾无声地翘了翘唇角。如果依圣意去了城外宗庙,她的下场才是不会好了。

她低声嘱咐了几句,苑嬷嬷跨出庭院,隔着禁军人群大声喊话回去,

“好叫徐公公得知,我家公主是极愿意为圣人修行祈福的。但宗庙位于京城五十里的郊外,如今京城附近混乱,若是溃败的叛军回过头来袭击城外宗庙,挟持了我家公主去,强逼着公主来京城下叩关,岂不是上个月的城下乱象再现?”

这段话太过诛心,听到的人齐齐倒吸凉气不止。

徐公公惊得浑身一个哆嗦。

上个月被贼兵逼迫着,两度‘城下叩关’,那是圣人再也不愿提的惨痛往事哇。

这这这,这不是当众捅圣人的心窝子吗。

‘城下叩关’的敏感话题谁也不敢接,皇后娘娘那边的几个亲信嬷嬷闪电般往后退。徐公公被顶在最前头,干巴巴地道,“老奴会……会如实回禀圣人知晓。”

姜鸾斜靠在罗汉床上,听苑嬷嬷转述了徐公公的反应,很满意。

她那位皇帝长兄知晓不知晓,知晓了以后心里怎么想,她其实不怎么在乎。

当众喊出去的那几句话,是喊给裴显这个兵马主帅听的。

上个月叛军押着皇帝在城下喊关,兵不血刃拿下虎牢关,差点攻破了京城。

裴显带着八万玄铁骑浴血鏖战半个月,牺牲了无数条性命才保住了京城。但凡是个正常人,就绝不能忍受第二个皇家嫡系血脉落在叛军手里,再来一次‘城下叩关’。

姜鸾设身处地想了想,裴显此人对身边事物的掌控欲比寻常人还要多几分,按他的性子,想想就堵心,更不可能容忍。

只要裴显不能忍,她就绝不会被送出京城去。

那就足够了。

她吩咐下去,“晚上裴督帅可能会过来。殿里灯不要熄,厨房备些煎茶和点心。”打了个呵欠,俯身趴下去,“我睡一会儿,等他来了叫醒我。”

苑嬷嬷耳闻已久,却没见过这位京中新晋的权臣当面,忧心忡忡,

“裴督帅如今在京里势大,公主不好怠慢的。这身衣衫睡皱了,会客前还要换衣裳,不如索性坐等人来。”

姜鸾趴在床上,懒洋洋地咬着自己粉色的指甲,“他不在乎这些小节。关键处能打动他即可。”

徐公公走时是在傍晚,一轮斜日头挂在院墙上。大家原以为裴督帅最迟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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