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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心叵测!”

沈家余孽四个字一出,整个大殿蓦然陷入死寂。

顾屿时也是安静的一员。

前世江南一案爆发得晚,高党没那么早失势,二皇子也不急于孤注一掷,自是没有边城一事,没有涉及到四皇子,李家也不敢和乔家公然翻脸。

一件事,引发了一系列的变故。

也让沈敬尘提前数年暴露在顾屿时眼前。

沈敬尘,沈家余孽。

顾屿时眸光骤然变得晦暗不明。

李大人再想攻讦乔家,也不至于没脑子地提起文德太子,但一声沈家余孽,让众人不得不想起当年文德太子谋反一事。

经过那年事件的大臣后背出了一身冷汗,心底痛骂李大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外头从昨夜起就大雨不断,封阁老偏头看了一眼外头斜织的花白雨幕,柳树被风雨刮得狂乱摇摆,他心底叹道,好一场大雨啊,就仿佛是……

上头的文元帝眸色幽深,他也在看向外面的雨幕,像是在喃喃,可四周安静,以至于让这轻声炸响在殿内众人耳畔:

“朕记得当年也是这样一场大雨。”

有人借着雨幕嘈杂声掩盖马蹄声,破开了皇宫的大门,后来,他失去了他最疼爱的嫡长子。

文元帝至今记得那人伏法后,凄凉地望了他一眼,毅然决然地自裁于金銮殿前。

他不信他和一手养大的亲子会走到反目的地步,一昧地将罪责都安在怂恿太子造反的臣子头上。

——都是外人的错!

一声惊雷骤然响,闪电自天空划过,将大殿照得晦暗不明,文元帝小半张脸被藏在阴影中,看不清喜怒。

这样的一番话落下,众人都是毛骨悚然,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不止是乔大人,李大人也是脸色煞白一片。

下了朝,顾屿时第一次主动找上了封阁老,四周有人惊讶,但也都很识趣地告辞。

封阁老也是讶然,但只当顾屿时是在好奇沈家和文德太子一事,他有意提点:

“圣上不喜人提起当年一事。”

但顾屿时的话让他意外:“下官只是有一事不解,请阁老替下官解惑。”

“二姑娘和沈敬尘是否有故?”

文德太子谋反一事,他非是没有耳闻,但当初他还未曾入京求学,即便京城血流成河,但都和他隔了很久的距离。

封阁老掀起眼看向他,此时他们才出了金銮殿没多久,四周都是官员,而顾屿时连出宫都等不及就来问他这个问题,他面色仿佛依旧平稳,眸光却是旁人看不清的晦暗,语气也微微艰涩。

封阁老忽然捻住了手腕上的盘珠。

朝堂上风波骤起,而侍郎府也是不太平。

昨晚封温玉脑海一阵阵发疼,像是有什么要突破桎梏钻出来,逼得她顾不上去想沈敬尘,不得不提早入睡,但入睡后,她依旧不得解脱。

一波波梦境袭来,是梦,又不是梦。

她看着顾屿时对高党赶尽杀绝,看着顾屿时被文元帝迁怒贬出京城,沦成一处地方官,又见新帝登基,顾屿时被召回,看着两人一路相互扶持。

然后又看着她和顾屿时婚后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断腿一事没能叫二人生隙,无子一事也不能叫二人生疏,封温玉站在梦中的视角,她不懂,顾屿时为何忽然变得冷淡。

她眼睁睁地看着梦中女子变得一点点沉默,往日被称作家的地方也逐渐变得压抑。

顾府变成一个囚笼。

困住她,也困住顾屿时。

封温玉拼命地逃离,越来越不想待在府中,就好像只有她一人被滞留在回忆中。

她也不能回封家。

他们不懂顾屿时不纳妾,后院十年如一日地只有她一人,她还有什么不满,只会劝她不要闹。

没人能理解她。

她被逼得越来越沉默,好像快要疯了。

她去往教坊司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唯独这里不会提起顾屿时,她暂且偷得一时安宁。

她像是心中有愧在补偿沈敬尘,又像是在沈敬尘身上寻找从前,于是,她领着沈敬尘去青宁寺看桃花,在乞巧节放灯火,走过她曾和顾屿时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她不作隐瞒,或者是本就存了让顾屿时知道的心思。

到了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了。

她不信,顾屿时会不知道她出入教坊司。

但顾屿时从未过问过。

像是不在乎。

往日因她和外男有丁点接触就要闷闷不乐数日的人,连她和小倌走近都不在意了,让她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于是,和离成了挂在她嘴边的词汇,一次次被拒绝,到了最后,他连争执的话都不肯再和她说。

封温玉想,她恨死顾屿时了。

一切的恨意停留在了那张和离书上。

她看见了那封和离书,被顾屿时攥在手中,单薄的一张纸,承载了二人整整十五年的情谊。

她抬手去接,手却变得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

有白光闪烁,那张纸变得遥不可及,像是解脱,像是逃避,封温玉蓦然睁开双眼。

外间惊雷炸响,封温玉借着白光看清了眼前场景,入目的是胭脂色的床帐,是她未出嫁时的闺房,顾屿时退亲和那封和离书的场景交错出现在脑海,封温玉怔怔地望着床顶,泪水汹涌地从眼角滑落,滚入软枕中消失不见。

锦书听见动静,拉开了床幔,要伺候她起床,结果就见她泪流不止的模样,下一刻响起惊慌的声音:

“姑娘怎么了?”

封温玉一动未动,锦书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听得很恍惚,许久,她才找回了声音:“……我没事。”

她眼神还未聚焦,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轻易吹散:

“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被扶着坐起来,视线怔怔地落在铜镜上,她分不清她是做了一个梦,还是真实地生活了那十二年,或许梦中的时间过于久了,以至于她看见铜镜中的自己时竟是有些恍惚。

锦书担忧地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她总觉得姑娘不止是做了个梦那么简单。

千思万想,近来能影响到姑娘的心态的事情只有一桩,锦书有些哑声,但还是迟疑地劝说:

“夫人说会安排人替沈公子赎身,就一定会做到,姑娘就莫要再自责了。”

沈敬尘?

分明是发生在昨日的事,但经过一夜居然变得恍如隔世。

但锦书的话仍像是一根绳拉住了她仿若无根之萍的思绪,她喃喃出声,像是安排自己:“对,要替他赎身。”

梦中的她想替沈敬尘赎身,却遇到了想象不到的阻碍。

教坊司中一贯有罪臣之后,她本来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最后却格外艰难,管事的为难地告诉她——沈敬尘身份特殊,身为罪臣之后,如果离开了教坊司,就只能被流放边关。

教坊司是个叫人难堪的地方,但京城却是富贵乡。

流放边关,恐怕沈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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