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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间只剩下顾屿时一个人,他像是双脚被钉在了原地,心脏仿佛被丝线不断拉扯勒紧,倏地坠落,沉入冰湖,他猛然退后了一步,一手抵在案桌上,低头不断急促地喘息着。

心脏处涌上来的密密麻麻的疼意让他有些窒息。

他太了解封温玉了,以至于很轻易地能读懂封温玉的潜台词——她在告诉他,这门亲事已成定局。

顾屿时双眸渐红,分明都回到了过往,可偏偏一前一后,让退婚一事搁置在二人之间,再无回旋之地。

就好像不论前世还是今生,二人都注定要归于陌路。

有水珠砸落地面,一滴一滴,浸湿地面。

顾屿时上门的消息当然传到周玥瑜的耳中,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出面,得知封温玉没有见顾屿时,她也不觉得意外,至于顾屿时——

周玥瑜冷哼了一声: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她一直记得女儿被迫离开京城待的那数月,若非顾屿时上门退婚,阿玉何苦经历那番车马劳顿。

两家没闹得难堪,听老爷说,于政事上,顾屿时私底下给封家透露过不少消息。

这让她对顾屿时的感观很复杂,还藏着一点憋屈。

毕竟一码归一码,退婚一事,她心中的确有怨气,只是没好意思对一个小辈发泄出来,但不表现出来,不代表就一点都没有。

她不至于怨恨得要让顾屿时落魄,但也乐见其成顾屿时如今后悔的模样。

******

封温玉一整日都在选针线,选花样,又挑选了一块蓝色的蜀锦,裁剪了一下午,衣裳已经初见雏形。

等她停下来时,才发觉外间不知何时落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下了雨,屋里光线有点黯淡,锦书及时地点了烛火,但拦住封温玉:

“天色暗了,姑娘明日再继续吧,否则对眼睛不好。”

封温玉“嗯”了一声,由着锦书把东西都收起来,本来被支起的楹窗也被放了下来,屋内只剩下烛火的光亮。

这一幕很安静,让封温玉很习惯,她一怔,她往日明明是很喜欢热闹的人。

不久后,书瑶一手撑着伞,一手领着食盒进来,她额前的发丝被浸湿了些许,她放下伞,抬手拨弄了一下发丝,声音混着雨声传来:

“夫人说下雨路滑,让姑娘在自己院中用晚膳就好,不必到正院去了。”

封温玉坐到了桌前,她问了一声:“娘在做什么?”

书瑶捂住唇,偷笑:

“听说夫人下令,让管家找一找先前从宫中退出来的绣娘。”

这话一听,就知道娘亲在为什么做打算,封温玉不由得有些哑声,许久,她轻声道:“时间还早,我可以自己做底衣,绣纹等他调任后再绣就是了。”

前世她和顾屿时成亲时,她就是自己做的嫁衣,轮到谢祝璟时,难道真的要让别的绣娘接手吗?

女子亲自缝制嫁衣本就是惯例。

她也不想厚此薄彼。

书瑶觉得都好,但她听姑娘的,她只是说:“那姑娘要辛苦些了。”

封温玉没忍住地笑:

“替自己忙活,当不得辛苦二字。”

锦书见姑娘被书瑶逗笑了,微微放下心,她总觉得姑娘不知何时起变得安静了很多,她琢磨不透,又怕问起来会触及姑娘的伤心事,只好按捺住心底的不解,但担忧一直没缓解。

晚膳很丰盛,但封温玉晚上惯例吃得不多,书瑶才收起碗筷,锦书也在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回过头时见姑娘倚在软塌上翻书,锦书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她蓦然一顿,心底的疑惑一簇簇地往上冒。

姑娘一向只喜欢看话本,再不济也是游记之类的书,何时对这些诗词策论也感兴趣了?

封温玉不知道锦书在想什么,便是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前世最后那两年,她几乎是什么书都看不下去,唯独那些诗词策论能叫她静下心来,时日一久,她反而是习惯了时不时翻上一遭,而顾屿时的书房中别的不多,这些东西一贯不少。

她记得,她翻看完那些策论后,某一日,顾屿时的书房忽然多了不少新的诗词策论。

直到梦境结束,她都没把那些新的诗词策论看完。

封温玉翻书的手陡然一顿,她坐了起来,将手边的诗词策论都翻了一遍,待看清后,她呼吸倏然急促了些许。

这些东西是她找大哥要的,也是历年来考生的试卷,由考官或者圣上看见的都是由人誊抄出来的,为的是防止认出考生笔迹。

而她手中的这一份笔迹各不相同。

不论她这份是考生字迹,还是别人誊抄出来的,总归不可能是由一个人写出来。

可梦境中,后来多出来的那一批新的诗词策论分明都是一个人的笔迹。

梦境中的她没心情关注这些,可梦境之外的她却是猛然察觉出不对,她本该是一眼就能认出那些策论出自谁手。

她曾经夸过他的字好看,他还特意写过字帖给她临摹。

封温玉死死地盯着这些字迹,指尖都按得有些发白,她忽然对梦境中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分明在自己的认知中,他冷漠得一句话都不肯和她说,可为什么……

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姑娘,热水已经备好了。”

封温玉怔怔地抬头,在锦书不解地又唤了她一次时,她才堪堪回神,声音飘忽地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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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锦书扶起来,转身要朝净室走去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策论。

净室内热气弥漫,叫人的面上都不由得敷上一层水汽,封温玉眨了眨眼,有水珠从她眼睫上掉下来,外间淅淅沥沥的雨声都有点飘远,她思绪有点乱,等沐浴后,依旧没整理好心情。

她有点烦躁地躺在了床上。

今晚书瑶守夜,她铺了被褥在地上,躺下去时,见姑娘还没睡着,便习惯地和姑娘说起今日府中发生的事情:

“奴婢去拎晚膳时,听后门的林光说,今日一直有个人待在后墙处,被雨淋了,也不知道走。”

封温玉很安静地听着,思绪却不由得有点飘远。

后墙?她这院子和后门离得不远,隔着一道墙就是外面的小巷子,当年她和顾屿时还未定亲时,他常是待在那个小巷子等她,她院子中有一个木梯子,她爬上墙头,就能看见那呆子站在小巷子中。

这个片段刚闪过脑海,封温玉蓦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恰好书瑶最后一句话说完:“林光说那人穿着不菲,只站在巷子中什么都没做,便没有驱赶他。”

封温玉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盛,她下意识地视线挪到窗户口,窗户被关上了,她看不见外间的情况,但只听这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就能猜到外间的雨势不小。

封温玉被自己的猜测打了个晕头转向,她没忍住地披上外衫,快速地下了床,书瑶被她吓了一跳,忙忙也跟着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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