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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没等她问,他已经道:“菌种我去托郭大娘帮你看着。”

雷厉风行,且面面俱到。

以前严雪都是替人操心的那个,还是头一回有人替她做这些,反应了下才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夫妻俩走到隔壁的时候,刚好听到里面郭大娘说话的声音,“长安你就再试试,今天不是比昨天多走了两步吗?再试试……”

话没说完,就被重物落地的一声“扑通”打断。

郭大娘那声音耳听着就惊慌起来,“长安你没事儿吧?摔到哪儿了?”

然后是郭长平的声音,“妈你别管他,让他自己起来,他难道还一辈子不起来了?”

自始至终,两人都没听到郭长安的声音。但很显然,郭长安受伤满四个月,开始尝试着走路了。

只是自从郭长安回来,他那屋就一直拉着窗帘,显然并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两口子默契地都没有出声,选择了先回去,等郭家那边有人出来,才去叫住了郭大娘。

“让我帮着看着点儿?行啊。”郭大娘倒是没有犹豫,“就是怕我不懂,给你们看坏了。”

“那倒没什么难的,就是得注意点温度。”严雪把本子递了过去。

郭大娘立马叫来金宝枝,“宝枝你过来帮我瞅瞅,长平就没好好念过几天书,还不如不念。”

“那你得让长安来,我也就比长平多念了两年。”金宝枝接过去,也蹙了蹙眉。

郭大娘犹豫了一下,干脆往里走,“那我去让长安看,他念书多。”又回头看看严雪和祁放,“你们不着急吧?”

严雪笑着道:“不着急。”祁放也淡声说了句:“不急。”

郭大娘拿着本子进去,过了一阵儿又重新出来,脸上那点不确定已经没了,“就是凉了烧火,热了开窗,保持在22到28摄氏度是吧?”

估计郭长安是帮她看了,还解释得挺简洁明了。

严雪把五块钱递过去,“我家炕上有温度计,您隔段时间过去看一眼就行,我按临时工给您算钱。”

“就这么点事儿,还算啥工钱?”郭大娘显然没打算要。

严雪却还是塞到了她手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您把钱收了,我才能放心交给您不是?”

郭大娘还在犹豫,祁放也道:“您不接,我们也得雇别人。”

那可就麻烦了,郭家好歹离得近,一个院里住了好几个月,人品也让人放心。

见两人打定了主意,郭大娘就没再推,但人也是够利索,立马出了门,“你们告诉告诉我那啥温度计咋看。”

晚上临睡前,严雪又把第二天出门要带的东西检查了一遍。

两人的换洗衣物、介绍信、吃的……

待查到第二遍,祁放从后面搂了她,还轻轻揉了把她的头,“继刚会没事的。”

很难得的安慰,也很难得有人能从她机械性重复的动作中觉察出她隐藏的不安。

这次严雪没有躲,也没有再怪他摸自己的头,反而吐出一口气,放任自己在他怀里靠了会儿。

就这一会儿,天塌下来先让个子高的顶着,而不永远都是她……

第二天一早,两人锁上门出门,钥匙就用块大石头压在窗台上,郭大娘要用随时可以开。

先坐小火车到镇上,再由大火车转船,船转长途汽车,到达老家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正是六月初,关里收麦子的时间,老家所有的劳动力都在地里,在摇动的金色麦浪间,两人走了一路,也没碰上辆牛车驴车。

祁放把两个人的东西都接过去提着,忍不住看了看严雪的脚,“你没事吗?”

“没什么事,走之前就好得差不多了。”

严雪说完,发现男人依旧低眸注视着自己的脚踝,不禁想起那天两人的冲突,“是真的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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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放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是不是到了?”

“嗯。”严雪已经在村口看到了一个熟人,上前打招呼,“五奶奶。”

严家庄一姓一个村,全是一个宗族的亲戚,对方按辈分来说是严父严柏山的堂婶。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晚上熬夜也要纺棉花,把眼睛给熬坏了,盯着严雪看了半晌才认出来,“你是柏山家小雪?”

“是我。”严雪说,“我回来看看我奶奶和我弟弟,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她跟对方打招呼,就是想提前问问情况,心里有个准备。

五老太太显然是知情的,一听就叹了口气,“那可不太好,本来继刚上回受惊就没好利索,前几天不知咋了,又给吓着了,成宿成宿发高烧。二嫂到处给他找大夫,是中医也看了,西医也看了,到现在家里还熬着药呢。”

老太太显然破四旧没破彻底,还压低声音跟严雪说:“照我看,说不定是啥邪病,不行你回去商量商量二嫂,找人看看……”

严雪哪有心思听她那些猜测,匆匆道过谢,就和祁放一起往家里赶。

赶到严家小院的时候,严松山一家都去割麦子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二老太太面前炉子上的小药壶里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

老人家就拉了个蒲团坐在泥炉子前,手里一个大蒲扇,听到动静转过来,一看是严雪立马站起身,“小雪回来了。”

“奶奶是我回来了。”严雪应了声,就要往东厢走,“继刚他现在怎么样了?”

却被二老太太叫住,“继刚现在不住那,在我那屋。”

严雪脚步当时就顿住了,却也没着急往正屋走,而是推开东厢的门,往里看了看。

果然二老太太提醒她,不仅仅是因为严继刚现在在她那边。

不然就算人暂时搬过去,方便她照料,严雪回自己家放个东西又怎么了?

“怎么了?”祁放就跟在严雪身后,见她停在门口,脸色并不是很好,也朝里扫了眼。

和他们在郭家租的差不多格局的两间小屋,只不过东北房子宽,通常在六米到六米半,有些人家会打上南北炕,老家这边只有四米多。

进门是厨房,收拾得还挺干净,就是太干净了,柜子、米缸全是空的。

大地锅大喇喇敞在那,连个锅盖都没有,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用过……

严雪面无表情又将门合上,“这已经不是我家了。”

刚说完,就听到身后二老太太叹气,“是我不中用,看不住东西。”

“您再能看住,也架不住有人成天惦记。”

严雪倒还算平静,回头看看祁放,“东西先放去奶奶那屋吧。”

正房西边这一间小屋严雪也不常来,只觉得这次进来,比以往更加逼仄了。

不仅添了不少严继刚的东西,窗也用床单挡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中,一道小小的身影正静静睡在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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