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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也不知道这事,都以为她家有人,等她出去找人来背郭长安,已经找不到了。她自己又背不动,郭长安性子也倔,只说后山他走不过去,房顶他一只胳膊也能把自己拽上去。

“反正上房顶也不着急,长安说你们那菌种不能淹,得放高的地方上去,我俩就帮你们弄了弄,谁知道你们还跑来了。”

“不跑来,万一大水连房顶也淹了怎么办?”严雪根本就没考虑那些菌种的问题。

东西是她花了近半年时间弄的,又是买石花菜又是熬琼脂,更是她和奶奶弟弟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的确可惜。

甚至错过今年,她要等到明年才能从头再来,但东西再重要,能有人重要吗?

一阵水波荡来,郭大娘脚底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差点栽进水里。

严雪赶忙抓紧她,自己也被带得有些身形不稳。

祁放察觉到,立马拉住她胳膊,将她又拽了回来。

正好这时前方有人打着手电筒过来,“水都到大腿根了,你俩还乱跑!”是刘卫国的声音。

见他们这边情况不好,刘卫国赶忙过来,扶住了郭大娘另一边,“快走吧,严雪你弟弟都问你好几遍了。”

这下两边都有了支撑,速度总算快了些,也终于走到了地势够高的地方。

那些令人无法站稳的洪水一点点从腰间退到了腿根,又从腿根退到了膝盖、脚踝……

等几人站上山,再回头望,后方的林场已经成了一片水泽,所有的建筑都矗立在奔腾的水泽之中。

刘卫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都淹了,今年水咋这么大?”

“好几十年没发这么大的水了。”郭大娘也感叹道,“这一淹,还不知道得有多少损失。”

“人没事就行。”严雪的声音里倒是听不出什么沮丧。

最差也不过是从头再来,只要人还在,日子总能想办法过起来的。

“走吧,人还在山上等着呢。”她重新扶住郭大娘,祁放也将郭长安又向上背了背。

几人朝已经初见规模的临时营地走去,还没到,一个小身影已经跑了出来,“姐姐!姐夫!”后面是小脚不便的二老太太。

“这么大的雨,乱跑什么?”严雪说了他一句。

小少年又退回棚子下,但就站在边缘,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严雪看,里面全是担忧。

“就这点路了,我自己走就行。”郭大娘拍拍严雪,又去接郭长安,“把长安放下来吧。”

郭长安什么都没说,腿却向下滑去,显然也是要自己走,祁放就放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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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娘立马扶住,母子俩顶着风雨艰难地往棚子下面走,走出几步,郭长安突然又重新回过头,“谢谢。”

这还是严雪第一次听到他和自己说话,在雨中弯起清澈的眸,“一样的,也谢谢你和郭大娘。”

外面风雨还在继续,即使有棚子上的油布遮着,雨丝依旧被风吹着灌入。

一群人缩在几个棚子下面,像严雪他们这样抱了小箱子出来的还好,箱子放在地上,还能轮流坐一坐,剩下的就只能站着了。

严继刚年龄小,二老太太又是个小脚,严雪干脆让二老太太坐在箱子上,抱着严继刚。

她自己则和祁放并肩站着,望着下面奔腾的洪水。

都说水火无情,只有在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知道水火究竟能有多无情,人类在天灾面前又是多么的渺小。

严雪望望旁边俊脸被潮气浸润显得格外安静的男人,“在想什么呢?”

祁放目光始终注视着下方,声音在雨声中听起来有些轻,“在想黄河和长安。”

这个长安指的显然不是郭长安,“你是说唐时的都城?”

“嗯。”男人转头看看她,伸手帮她把发上的雨水拧了拧,“长安也很容易发大水。”

长安因为数次作为都城,人口暴增,周遭树木砍伐严重,水土流失,唐时经常会发大水。所以武则天时期,才又将洛阳定为了神都,皇帝也常常居住在洛阳而不是长安。

在他看来,或许今天这场大水除了天灾,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人祸。

“那长安可没人种树。”严雪说,“还让咱们天天上山幼林培育,下着雨都得去。”

人类文明的进程总是伴随着对环境的破坏,没法避免的。只有发展起来了,有了余力,才会想着要保护环境。

严雪记得后来那些对环境污染极重的工厂都关了,环保也一直是国家很重要的一个课题,每年都在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治理。

这话带点埋怨又带点俏皮,祁放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看看她,抬步又走进了雨里。

“怎么了?”严雪忙问。

祁放抬了下手示意她不用跟过来,人走进旁边的林子,不久搬了块大石头回来。

将石头表面冲干净,放在二老太太和严继刚坐的小箱子旁边,他抬眼瞧严雪,“坐吧。”

竟然是给她找东西坐去了,严雪有些意外,随即又弯起了眉眼。

她将石头又往外挪了挪,自己坐了半边,拍拍另半边,“你也坐。”

那块石头并不大,但坐下一个娇小的她,好像看着又不是那么小了。祁放垂眸看了看,还是背对她坐在了另一边。

或许是石头太小,这次两人挨得很近,严雪后腰还能感受到男人衣料下比她暖上不少的体温。

这让她不禁往后挪了挪,更加贴近冰冷雨夜中那点难得的温暖。

不知是不是有所察觉,男人挺直了脊背,同样也向后挪了挪,让她能靠得更多。

严雪只要稍微仰仰头,甚至能枕在他宽阔的背上,于是干脆整个人靠上去,“我现在才发现个子小也挺好的。”

她要是再高一些,或是和祁放体型差没这么大,可就享受不了这温暖了。

“嗯。”祁放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只回手轻按了按她的头。

这边一家四口全坐着,那边还站着的人看着,总算后知后觉从担忧、焦躁、心疼、后怕中回过了神,也去周边找石头。

不多久彻底没人再上来,郎书记过来点人数,发现还少了七家。

这让他皱紧了眉,“不是挨家都通知到了吗?”

这下面水这么大,天还这么黑,想找都没办法去找。

最终他只能先安顿了山上这些人,其他的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金川林场二三百户人家,就这么挨挨挤挤在临时搭起的棚子下,熬过了这让人感觉无比难熬的一夜。

半夜的时候,大概是雨小了,人又惊吓又累,也实在困乏,有些人还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见二老太太把严继刚往怀里拢了拢,严雪伸过手,“给我抱会儿吧,您也歇歇。”

刚抱过来,又被祁放接了过去,“我身上热。”

他身上确实要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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