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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你救不了他们。”
四野的风刮得肆意又张狂,通天却忽而想起了广成子三谒碧游宫的那日。
你救不了他们。
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广成子赶走,他却又一次又一次逃回到了他的面前,请求他的庇护,诉说他弟子的无理。
也许在一开始他就不该允许广成子踏入碧游宫。
可他又忍不住去想,倘若他不允许广成子进来,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这煌煌无尽的天数,又该为他的弟子们编织怎样的命运?
“可是哥哥,我终究是不信……”
圣人的嘴唇动了动,指尖落在那朵白梅上,一片冰凉刺骨。
再度望向准提时,目光中透着漠然之色。
“这就是准提师弟想同我说的吗?可惜了,师弟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的兄长吧。”通天弯眸浅笑,笑意不及眼底。
抬手轻轻一划,整片天地骤然裂成两半。
肆虐的混沌罡风猛然朝着他席卷而来,圣人淡淡地望去,却只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簇梅花,将它藏入了衣袖之中,随即便迈入了那片黑暗深处。
——哥哥,我又忍不住想讨厌你了。
——所以,就陪我一起去吧?
嗯,不接受任何反对意见^_^
身后,准提似乎下意识地又往前走了两步,很快就又被老子和善地挡住了去路:“准提师弟这是想去哪里啊?不如坐下来和贫道好好唠嗑唠嗑。”
贫道两个弟弟的二人世界,是你能去打扰的吗?连我都挤不进去呢!
准提看向了他:老子……
袖中的手指紧紧地捏着,微微泛白。
……通天道友的两位兄长,果然是一个比一个令人讨厌啊。
他想。
*
悟空在发现圣人气息的第一时间便停了下来。
他朝着远处看了看,扭头对着旁边吐得七晕八素的土地公道:“土地老儿,你走吧。”
土地公震惊地抬头。
你刚刚害得我吐成这样,现在居然又让我走?那我之前吃的苦不是白吃了?!
悟空道:“我把筋斗云留给你,你也好逃得快些,省得一不小心丢了命。”
土地公继续震惊。
筋斗云?为什么是筋斗云?不能换成别的吗?我觉得我现在就已经没了半条命……等等,逃命?
悟空自觉已经把事情交代完了,望着山涧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运起法力,就要匆匆地赶过去。
土地公死死地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大圣!到底出什么事了大圣!”
悟空熟练地把他提了起来,重新放在了筋斗云上,云朵自动变出绳索把他给捆得严严实实,无论怎么挣扎都掉不下去,方才道:“有一位圣人亲至,是敌非友,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再不走就要陪着我一起丧命于此了。”
而他并没有拉着无辜路人陪他一起命丧黄泉的兴趣,所以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
早知道之前就不带着土地老儿一起过来了,悟空想,不过这种事情谁又能想得到呢?能救一个是一个,希望他还来得及赶上救陈玄奘吧。
悟空很是想得开。
即便他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见土地公呆呆地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悟空也只摇了摇头,便一拍筋斗云,命令它速速往远处逃遁,逃得越远越好,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而去。
也许是因为他最近善事做得比较多,又或许是陈玄奘确实比较能撑,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师父显然还留有一口气。
很好,很有精神!
悟空满意地点了点头,高声喝了一句:“妖怪!俺老孙在此,还不快快放开我师父!”
便拔出如意金箍棒,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串词了?
悟空停顿了片刻,又干脆利落地把这一截抛至了脑后,问题不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圣人能因为这种事情跟他生气吗?而且他本来就是冲着他们师徒几人来的,生不生气也无所谓了。
——难道他还会因为几句好话就放过他们吗?
既然不能,其他的也就无关紧要了。
接引听见了后面传来的声响,仍然没有松开抓着陈玄奘脖颈的手。
直到听到那一句“妖怪看打”,方才不由动了动眉毛,颇为怪异地问道:“你不认识我?”
他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好像真的没有和这只石猴碰面的经历?
悟空义正词严:“难道我该认识你吗?”
又甚是奇怪地“呀”了一声:“妖怪,你变了,你们以前抓住我师父不都是想把他煮了吃唐僧肉,或者是试图夺了我师父的纯阳之身的吗?”
八戒趴在地上拼命地给悟空使眼色。
猴哥假装自己没有看到,继续奇怪道:“你这是个什么姿势,是想和我师父贴贴,趁机吸收我师父的精气吗?没想到我师父不仅能吸引女妖怪,连男妖怪也能吸引了!”
八戒不由面露绝望之色。
接引:“……”
圣人下意识地低首看了一眼面前唇色苍白,脸色也白,宛如标准小白脸的陈玄奘。
也许是饿得久了,愈发有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架势,那叫一个弱质纤纤,柔若无骨,兰心蕙质……好一个憔悴的清冷美人儿!
多宝他不会是看脸收的徒弟吧?
他的手抖了一抖,条件反射松开了陈玄奘,颇为嫌恶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可笑!
连上清通天那张惊艳绝伦的脸他都没有心动过,区区陈玄奘,尚不及通天万分之一,还敢凑得离他这么近?
真是饿了。
这些人居然连这都吃得下?
接引面露厌恶之色,在心底恶狠狠地想着,忍不住拿起袖子想擦一擦自己的手,又怕脏了自己的衣袖,面色顿时难看极了。
悟空却在心里悄悄地比了个耶:好师父,虽然你失去了清白,但你保住了你的性命诶!
和性命相比,清白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也只是扫了一眼陈玄奘,确保他呼吸微弱,却仍然留有一条性命,便放心不管了。目光又微微偏移了几分,落到了旁边的一片粉色的花瓣上。
这是……杏花花瓣?
悟空的目光微微一顿,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杏树凋零的那一幕。
如此看来,竟是凶多吉少了。
他心下隐隐沉重了起来,另一边,接引也略微回过神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孙悟空。”圣人冰冷地唤着石猴的名姓,“你当真不知道本座是谁?”
悟空却仍然是那句话:“我该知道吗?”
接引道:“便是看不出来,难道还猜不出吗?”
悟空歪了歪头:“你难道不该自报家门,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