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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过门阀相邀的探花郎,自然会被诸官排挤,处境艰难。风骨如此,确实是个为官的好材料。

师离忱的本意,是将变数扼杀在摇篮,眼下却是改了主意。

杀,或不杀。

已有定论。

他侧目,对乐福安道,“带银子了吗?”

乐福安笑眯眯地从袖中掏出一只荷包,“揣了些私房钱来。”他也是担心圣上,难得出趟宫门万一想体验民生怎么办,总得备齐。

荷包被师离忱拿走,随手丢到卫珩一怀中,卫珩一大惊失色,“兄台这是做什么??”

见他一副捞着个烫手的山芋的模样,师离忱不紧不慢地道:“入国子监,是庄学究许你的特例,可今日过后,你未必进得了国子监大门。这就当是我借你的束脩,待你春闱金榜题名后,再行归还。”

庄学究与林氏交好,得罪了林氏,国子监定然会想办法将他驱逐。

虽缺银钱,可卫珩一也不敢全然信任这二位突如其来的学子,正要把荷包送回去,就见刚刚还在和他说话的那位公子,已然转身离去。

“哎!别追了。”

拦住他的是另一位学子,眼角长了些细纹,瞧着他笑得意味深长:“且收着吧,你呀,有大造化呢。”

*

马车停在林间。

远处响起有肃的马蹄声,一支约莫十来人的铁骑正在快速靠近,直到车前才急急刹住马匹,引得战马一阵嘶鸣。

为首者翻身下马,半跪在车前,“微臣,金吾卫统领郞义,前来护驾!”

马车中。

乐福安正在为圣上卸下伪装,戴上玉戒,瞧着圣上眉心轻蹙,他转头对外头冷冷道:“圣上喜静,都收敛些。”

郞义道:“臣领旨。”转头指挥其他骑兵左右两边护着车马,自己则神态坚毅地守在最前方,呼道:“起驾!”

……

马车内。

乐福安小心伺候着圣上穿上柔软的玄色外衣,先前那件素衣已经被丢到角落,那衣裳太过粗糙,还被乐福安嫌弃地踩了一脚,把圣上的脖子都膈红了,实在可恨!

他拿着药膏,在圣上脖侧一处悉心擦拭。

圣上微微偏头,露出的脖子纤细修长,白到似能反光,可一道痕迹如血一般划在上头,格外触目惊心。

乐福安心疼地皱起眉头,“圣上受苦了。”

师离忱好笑地瞥向乐福安,“这算哪门子苦,民间百姓大多都穿这个。”

其实他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疼,身上的衣服也只有一件外衣是这布料,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是被金尊玉贵养大的缘故,衣服上身后,脖子时不时感到有些刺痒。

出了林氏庄园,一上马车才发现,已经有发红发肿的迹象。

乐福安泫然欲泣道:“老奴回去就叫司造织,仿照这些样式做几件出来,免得回头又伤到陛下的龙体,老奴有罪。”

谈话间,他又提及鹿鸣宴,“老奴已命人将宴上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不会有人察觉圣上来过。”

师离忱阖眸养神,不轻不重的“嗯”一声。

见师离忱兴致淡淡,乐福安笑着提起卫珩一,“方才,老奴要走的时候,卫解元还想把银子塞回老奴手里,亏得老奴身手好躲得快,没叫他得逞。”又羡慕道:“那小子真是有福气,能得圣上青睐。”

闻言,师离忱哼笑道:“他可未必领情。”

一身傲骨,疑心未消的卫珩一,怕是不会也不敢轻易动用这笔银子。

师离忱不在乎他用不用,反正这笔银子送到卫珩一手上便足以。就让他瞧瞧,当林氏打压席卷而来的时候,卫珩一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谈话间,隐约听到一阵哭嚎。

师离忱抬了抬手,乐福安当即对外道:“停车。”

车驾缓缓停下,郞义驱马靠近车窗,听到里头传来圣上低沉的嗓音,“去瞧瞧,怎么回事?”

郞义应声道:“遵命。”

第5章

车马停在山脚处的官道,不远处就是村庄,郞义带两个人骑马过去,一刻钟后只有郞义一人匆匆赶回。

“圣上,出事了。”

郞义面色肃然,沉声回禀道:“有一伙贼人,正在强抢一农家女,说是佃户交租不够,要用人抵债。那农家女不肯,要撞柱自尽。微臣去的时候人已经昏死过去了,臣已命人控制住了贼人。是否移交开封府查办?”

话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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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陷入了一片沉寂。

郞义低头不敢出声,等待圣上裁定。

不多时,他没等到圣上发话,却听到马车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郞义倏然抬头,便见马车紧闭着的门已经被推开。乐福安从中走出,下了马车,将一方小凳摆在车马前,又朝着马车内伸手,笑盈盈道:“这儿地不平,来,老奴搀您。”

一身玄衣常服的圣上从车厢内走出,郞义不敢细看,瞬间重新垂下眼睛,不敢直视天颜。

师离忱将手搭在乐福安的手臂,款款走下马车,长眸扫向了村庄,平静的语气分不清喜怒,“去瞧瞧吧。”

乐福安提醒郞义,“郞统领,还不带路。”

……

周围的村民已被提前肃清。

打扮成侍卫模样的金吾卫们,已然把一户农家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这户人家,用篱笆代替了墙,圈出了一个小院,不需要走进去,就能将院内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十来个贼人被塞住了嘴巴捆着丢到一边,佃户老汉坐在地上,小声抽泣着擦着眼泪。

眼见师离忱一行人来,他忽然就对着尚在篱笆外的师离忱磕起头来,嘭嘭作响老泪纵横:“她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我们都活不下去了……小女多谢公子相救,多谢公子相救啊!”

郞义上前小声解释了一番,说昏迷的农家女先被安置进屋内,已经派人去请医官前来查看。

师离忱摆摆手,郞义退到一旁。

说话间,才一会儿的功夫,老汉已经磕得满头是血,师离忱眉头轻敛,令道:“去把他扶起来。”

这时,乐福安回来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扶椅,安置在小院中,然后才把圣上请进去。

师离忱懒散地坐到扶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食指的玉戒,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眸中一片冰冷。

乐福安小心观察了圣上的神色,扭头对老汉道:“老人家,我家公子有话问你,你可要如实回答。”

老汉忙不迭应道,“欸,欸。”

“京都近年来无天灾水旱,不曾有过青黄不接的景象,你是因何交租不够?”师离忱淡淡地问。

主家租给佃户农田,租金向来是以一年收成的一半计算的。

闻言,老汉唇抖了抖,看了眼被捆着的贼人,似乎有所顾虑,可这位帮他的公子瞧着也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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