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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老皇帝睡糊涂了,看见秦误就哼了一声,手往秦误身上伸,想摸他的手,秦误不动声色地拨开,给他喂了一勺药。

秦误口齿冷淡,说道:“陛下,惠妃以及五皇子已经赐死了。”

惠妃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然而三个月前却伙同宗亲兵将意图谋反,妄图扶持五皇子上位,然而兵力有余而后劲不足,惠妃始终钦慕她的老皇帝丈夫,临门一脚时心软下不了手,却被秦误带人反擒,连带着惠妃母家九族全部被牵连。

老皇帝一边喝药,一边眼光还离不开秦误,他喉咙里冒出咕噜声,没在意惠妃下落,反而哽咽着声音问:“赵将军呢?”

“因谋逆罪,被抄家斩首了,您忘了吗?陛下。”

威武将军赵鹏早就死了,难得老皇帝还惦念他。

虽说赵将军是被判了斩首,但是赵将军没有死于午门口那出斩首台,反而在三月后浑身赤裸地被吊死在京城集市口,受了宫刑的将军形销骨立,肋骨清晰可见,尸身身上鞭痕遍布,腥臭得比在三伏天腐烂的老鼠还要令人作呕。

还是后来衙役忍着恶臭,匆匆解下来,席布一裹就扔进了乱葬岗。

“哦?死了啊?”

“嗯,谋逆罪大,死不足惜。”秦误放下药碗,躬身站到一边:“陛下,天色已晚,还早些歇息吧。”

“对了,过几日,佛王会入京,可准备妥当了?”

“回陛下,已经准备妥当了。”

“一定让佛王满意。”

服侍老皇帝睡后,秦误兀自就回了自己在宫外的府宅,进门就吩咐道:“来人,打热水。”

他闻着自己身上的药味和龙涎香味就恶心。

洗漱完后,他穿着里衣站到书桌边,沉默地看了一会上面的姓名,提笔划掉了上面的字眼。

下一行字眼成了首行,宋乘渊。

宋乘渊乃是当朝太傅,辅佐皇帝,博学勤勉,克己复礼,未身死却有配享太庙的官威厚

他看了一眼,又在新纸上落笔着墨。

净法,萧昶

他凝神看着,眼里的情绪越发深重,然而却到最后,他竟是笑了出来。

他倒要看看,这世道,谁还能拦他。

第2章 堕佛

齐国疆域辽阔,由南到北足有数千里,一行人从北黎出发,直到齐国国度足足走了两个多月,马车车轮滚在地面上,马车略微晃动,用上好毛绒紧封的马车里点着檀香,身着佛衣的僧人盘腿打坐,他面目深邃,五官端正,神态祥和仁慈,手骨间拨弄佛珠,似乎在嘈杂行车中也不受打扰。

净法是北域佛教第六十三代佛王,自幼长在神佛膝下,此次南下齐国国都,是为了顺应天命,消除孽患,临行前,一众前辈苦口婆心。

“此祸患精通迷惑之术,擅长乱人心智,祸根深重,如若不除必有大难。”

“阿弥陀佛,净法,你此次前去切记力保天下黎民。”

“如能渡魔,可不必动杀戒。”

净法手中佛珠扣动,他指腹因为日日磨损早已积了些茧,佛珠扣动声在耳边回响,他思绪渐深,却正要进入吐息时,马车骤然一停,净法手中佛珠停下,他睁开眼。

马车外,小和尚道净相心性未稳,看眼前挡道的老者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直接呵道:“你拦在路中间做什么?”

“要乞食也别挡道。”

那老者却笑,回答道:“谁说我是乞食,我是来求菩萨佛祖庇佑的。”

“你来相求,哪里有挡道的道理?你这大不敬的,还妄想佛祖菩萨庇佑你?”

“你看,佛祖菩萨既然仁爱,自然是普度众生,惠及天下对吧?哪里有,我已然求到她面前,却要怪我大不敬的说法?”

“难道你们佛祖菩萨,不过是个沽名钓誉,夸大其词,骗取香火的泥塑像?”

“你!”

“净相。”马车里有人言语:“不许无礼。”

随即有人掀开车帘,身着佛袍的佛王下车,净相还想言语,然而却不得不伸手扶他下马车。

净法让净相退下,他自己走向前:“前辈,前方有家茶棚,歇息片刻如何?”

“还是佛王您有慧眼。”老者赞道。

茶棚里,店小二肩膀搭着巾子,提着茶壶到处跑,净法和老者相对而坐,净相不解,但也坐下了。

“前辈突兀拦轿,所为何事?”净法问。

“自然是,批命祈福了。”

“前辈,你天庭饱满,五官端正,眼有异光,是顺风顺水的先知相。”净法道:“小辈愚钝。”

“就他?还先知相?”净相五根不净,脾性也不大好:“哪里来的乞丐来冒充的吧。”

“净相。”净法呵住。

“谁说我是来向你批命祈福了?我是来给你批命祈福的。”

“何意?”

“我算你伤官命格,命贵而短。”

“胡说,殿下福泽深厚,受百世香火!”净相打断。

“诶,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对吧?”

“这掐算预测之说,不同方式各有不通侧重,你们掐算天下大局,佛法妙机,而我独独观测各人各志。”

“有何说法?”净法问。

“我算你此去红鸾星动,有去无回。”

“一派胡言!修行之人六根清净,殿下更是心性坚定,是大道天选之人,你这话分明胡说!”

净法却坐在位置上拨弄佛珠,阂目凝神片刻,随即他对老者说:“多谢。”

“旅途辛苦,没有过多财物,只有一些斋饭可以相赠,还希望前辈你不要嫌弃。”

“殿下!”

“我说过,你不必叫我殿下,叫我师兄即可。”净法道:“还不快去?”

净相无奈,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

老者看着净相远去的背影,笑道:“你那小师弟,倒是个有福的,儿孙满堂,安乐和顺。”

“嗯。”净法赞同。

……

神王入京,时辰定在朝阳之时,满朝文武皆来参拜,老皇帝一人坐在高台上。

明日初生,日薄云浓,朝霞如同烈焰,祭坛高驻,数百阶梯踏高而上,正门打开,身着雪袍佛衣的神王踏入天坛,缓步踏来,秦误服侍在老皇帝身边,远远地看见一张模糊的也难掩挺拔英俊的脸。

秦误眼里趣味渐生。

佛王在众人朝拜中终于走上祭坛,他站在中台处对老皇帝躬身:“北黎佛域请陛下安。”

“神王圣子难得入京,不必多礼。”

佛王挺身抬目,不卑不亢,目光端正,守礼严苛。

秦误站在老皇帝身边,手里抱着一只戴绿宝石项圈的白猫,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白猫雪白的毛发,表情冷淡,不严肃也不放肆,然而上调的眼尾像是一把钩子,略微一眨眼,犹如长钩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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