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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原来是遗书。看来他这些年认真学了些佛偈。

盛峣一起烧了。

盛远航葬在寺庙的后山,但盛峣不打算去看了。

对于盛峣来讲,盛远航活着或者死了,对自己的影响都微乎其微,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吃饭、睡觉、工作。

盛峣读初中的时候,学到克隆、学到胚胎,他问过老师一个问题,可以把人类的胚胎转移到动物的子宫里,完成后续孕育和生产的过程吗?

生物老师很惊讶,也像是槽多无口,眼前的学生仿佛把自己抽离于“人类”这个物种之外,极其平静、客观、真诚地问出一个有些令人恶心的问题。

“这不符合伦理。”生物老师最后这样回答。

后来的生命中,盛峣无数次想象自己被孕育在山羊的子宫里,他有人类的生物学父母,却从山羊的产道出生,注定是来承担某种罪恶。

这世上分明有血脉关联的人,分明是有的。

但为什么还是活得像漂泊的蒲公英。

其实并没有多少体力活动,但回到出租屋时,盛峣还是觉得精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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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屹拧开门进来,问怎么了。

盛峣抬手盖在脸上,自言自语一般:“积蓄怎么也能满十减八。”他刚刚交了季付的房租,一万二。

妈妈几年前去世,老家也根本没有房子。盛屹浑身家当一个行李箱装完,高考完就来投奔盛峣。在这里漂不下去的话,也并没有什么乡可以返。

一种巨大而无形的焦虑笼罩了盛峣。

他的人生真的是一出破戏啊。

盛屹出去上辅导课了,盛峣一个人在家忘了吃也忘了喝,躺在床上浑浑噩噩想了很多事。

有很小的时候,盛远航带他去看古生物展,资讯媒体信息都不发达的年代,一个展子简直打开一个新世界,月薪六百的盛远航愿意花二十块钱给他买古生物套卡。

也有大一点之后,家里没人,妈妈在医院做保洁,只能将他带在身边,放在好心医生的诊室。二十年前城乡结合部的小医院,诊室窗外是别人自建的红砖房,雷雨天房檐嘀嘀嗒嗒,空气中混合了泥土、雨水和消毒水的味道,老医生分给他一块月饼。

一个需要风花雪月,一个只想三餐四季。盛峣在梦幻与现实中被撕裂,一点点失去情绪,一点点麻木。

盛屹回来的时候很生气:“你怎么半天就能把房间都待出枯朽的味道,他死了你很伤心吗?”

盛屹打开窗通气,又煮上白粥,蒸上馒头,最后来到盛峣的房间,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拖起来。

盛峣缓缓拨开盛屹的手:“没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

比起自己,盛屹的情感似乎剥离得更干净,他没有过父爱,也没有过母爱,甚至,他就没跟父母接触过。

盛屹直直盯着盛峣,神情似在探究,又一贯淡漠。

“唉,没事了。”盛峣扶着盛屹的肩站起来,“我去洗漱一下。”

热粥下肚,盛峣才感觉重新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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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暖暖的,他揉着肚子看了一眼手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十六个未接来电,来自程霭。

头皮瞬间一麻。

盛峣惶恐地解锁,发现还有几条信息。

「程霭:?」

「程霭:什么意思?」

「程霭:盛峣?」

「程霭:人呢?」

「程霭:说清楚!」

「程霭:?」

盛峣战战兢兢往上翻,发现了原因。

「盛峣:程霭」

「盛峣:我喜欢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发送时间:15:22。

那时候他不是正在昏迷中吗?

啊啊啊啊啊啊!

水豚给他下蛊了吧!

啊啊啊啊!

第11章 逗你玩的

大概是丧失自主意识的朦胧之中,他无法接受失去工作的事,水豚的话像一根稻草,他在潜意识的驱使下发了那两条消息。

事实上,就算是溺水的人也知道,抓住稻草根本浮不起来。

他其实不太想和程霭这样的人有超出工作关系的关联。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程霭也本应该如此认为,才对。

但是!

为什么他要发这么多问号。

正常反应难道不该是:呵?你是要出卖色相吗?你照过镜子吗?你想当老板娘?为了工作你真是什么馊主意都能想得出来啊!

况且,还有那个男人的存在。Anyway。不该是发问号。

搞得好像……是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盛峣拿着手机看了半天,那些未接来电,每一条都响够了五十秒。红色的字分外刺眼。

救命,谁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说是梦游发的,对方会相信吗?

本来想关掉静音,思索了一下还是继续静音好了,万一再打来,他也不敢接。

读书的时候,盛峣睡眠不太好。

可能是学哲学的人的通病,他们寝室的人其实都有或轻或重的睡眠障碍。搞西哲的学长学姐更是日常发癫。

上班之后纯粹是因为足够疲惫,作息硬性规律起来,倒是很好入睡。

今天难得地,又失眠了。糟糕的结果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他太讨厌悬而未决。裁员、工作、积蓄、生活,桩桩件件压得他喘不过气,想到要面对程霭更是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甚至希望程霭多在医院待几天。

程霭并不这么想,如果不是还有理智,程霭都想直奔盛峣的家问个究竟。

第二天,两人顶着黑眼圈相见。

盛峣开门就一哆嗦,程霭把他的皮王座挪到了门口,推开门就怼上了。

“吓我一跳!”盛峣拍着自己的胸口。

程霭四仰八叉躺在老板椅上,在盛峣进门时陡然站起,一手按到门上,啪嗒落锁。

程霭保持着这个姿势,把盛峣半圈在怀中。

盛峣并不直视程霭的眼睛,也无视对方的动作,直接往工位走。程霭另一只手立马挡在面前,双重壁咚。盛峣矮身想从程霭的手臂下穿过,程霭抬脚挡路。

“别躲了,说吧。”程霭按住盛峣的肩膀,把人控制住,强迫他面对自己。

盛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眸望着程霭灼灼的眼睛,继续装傻:“说什么?”

程霭:“昨天为什么发那样的消息。”

盛峣的眼神淡淡的,渐渐漫上了一种活人微死的无所谓感,反正都要离职了,他压根没真的相信过跟程霭表个白就能保住工作。沉默半晌,他开口:“逗你玩的。”

“什么!?”程霭不打算就此放过,依旧按住盛峣的肩膀,不让人走,“为什么?”

盛峣很快编好:“被裁员了,不开心,又想到你喜欢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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