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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来下山陪你吗?我明日已传信给宗务堂弟子,让他们给你赶制了通行令,你明日便能下山散心。”
“记得按时归来,春末之时,门中大选,你是我唯一的弟子,不得缺席,知道吗?”
云杳窈怯怯抬头,发现晏珩已覆手而立,面含浅笑,似挂在枝头的新雪般清冽,并无半分异常。
她怔怔道:“师尊,我……”
“我只剩你这么一个弟子,自然是要多费些心思的。”晏珩道,“雪夜难行,为师还是送一送你吧。”
说罢,晏珩将云杳窈扶起。
两人穿过法阵,没有御剑,沉默行走在山道小路上,路途恰好足够他们并肩而行。
晏珩执伞,云杳窈提灯。
流光映雪,反衬得所过之处恍若白昼。
有晏珩周身的灵力运转,严寒不侵,风雪不近。
云杳窈不知道他为何还要打伞。
逢朽生椿的门口悬挂着暖灯,把牌匾上的字照得很清楚。
云杳窈看见这四个字,便回身对晏珩说:“多谢师尊,杳窈先行告退,师尊快回去安歇吧。”
她退出伞下,声音惊动鸟雀,树枝摇晃,纷纷泼洒出一盏白。
晏珩脚步未动,将伞往前倾斜,挡下即将落在她身上的雪。
手中灯笼的光只能照亮脚下路,照不清他眸中晦暗。
晏珩倏尔提起件旧事来:“还记得你第一次孤身上回雪峰,还不会御剑,伞被山间风吹走,我见到你时,霜雪落了你满身。”
那时晏珩远远看见一只小雪人,凑近了才发现,是自己新收下的徒弟。
霜雪落在她乌发与眉睫,满身皆白,好不可怜。
晏珩轻轻笑了。
云杳窈却回想起那时的寒冷,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冻得没知觉。
初入乾阳宗,她的年纪对于修炼入门来说,为时过晚。不能用灵气护体,不算长的路,她走得十分艰难。
云杳窈闻声抬头,正遇上晏珩垂眸看她,眸中除却灯光残影,还有模糊的她。
她忽然觉得心里很乱,两人的距离不算逾矩,晏珩的动作甚至称得上克制。
然而他这种忆及往昔的话,令她隐隐不安。
今夜的晏珩,与前世的晏
珩太像了,这种亲昵不该出现在师徒间。
云杳窈笑着接过话:“师尊慈爱,如父如长,杳窈一直将师尊的好谨记在心,只待来日报答师尊呢。”
晏珩将伞放置她掌中,两人指尖有刹那相抵。
是晏珩先手收,云杳窈与他接触的手还微微颤抖,他仿若不觉,立于霜雪夜色中,摇头无奈道:“你啊,少让为师替你劳心费神就好,至于报答……”
他面含浅笑:“明日下山前,记得来奉茶。虽是短行,但你毕竟头一遭下山,规矩不能不遵守。”
云杳窈乖巧应下,在晏珩注视下回了逢朽生椿院内。
她刚关上房门,脸上的笑容顿时收起。
待晏珩远去,云杳窈坐于房间内,手中丝线释放。有一根线上,缠绕着缕缕鬼气。
云杳窈把剩余丝线收回,只留下它。
这上面是贪惑的鬼气。
当时在崖底,花在溪将贪惑杀死后,仍有一缕鬼气残留在云杳窈的线上,缠绕其上,不仅不会和她体内灵气产生排异,反而越发顺从,云杳窈甚至能通过丝线滋养炼化它。
云杳窈早就发现,除了她之外,无人能够感知到这股力量的存在。
这些丝线就像是生于她血肉的藤,除却她自己,无人能感受到它们的蓬勃。
从她今日到隐春宫开始,就没停止过对晏珩的试探。
在崖底时,云杳窈还不熟悉这些丝线,误以为是自己灵力低微,所以才无法在瞬间借用它的力量打败花在溪。
因为丝线刺入身体的关键不是身体伤口,而是情思漏洞。
就在刚才,晏珩将伞递给她之际,这缕丝线已经埋进晏珩的手腕,顺着他的经脉进了体内。
第12章
云杳窈担心此事败露,晏珩会在回去后有所察觉,所以枯坐了半宿。
直至她在忐忑中再次尝试拨动虚空中的丝线,明确感知到贪惑的存在,她这才安定下来。
顺着丝线,云杳窈能够感知到那边浩瀚如海的灵力,她试着将丝线往晏珩身体更深处探去。
本以为会碰到壁垒,未曾想竟然一路畅通无阻。
贪惑力微,又因为是恶鬼,因此容易被她所控。
但晏珩清修数百年,灵气浩荡,她的力量与之相比,就如同蚍蜉撼树。
她现在还不能像控制贪惑一样,将晏珩的力量化为己用,所以她并不贪多,只是放出贪惑,便让丝线继续蛰伏在晏珩体内。
操纵丝线需要耗费灵力,云杳窈心里紧张又兴奋,等做完这一切已至后半夜,她将丝线隐匿,沉沉睡去。
次日难免醒得晚了些。
逢朽生椿的早晨很寂静,岑无望患有心疾,晏珩特意为他选了偏僻的地方居住。
云杳窈在半梦半醒间想起晏珩昨夜嘱咐,连忙收拾完东西要往回雪峰赶。
推开院门,门口的常青树下立着一位少年。
泼墨似的乌发半拢起,被一支木簪挽成髻,剩下的头发随风而动,比流云还轻盈。
那少年生来一副冷清俊容,见到云杳窈方展一抹浅笑:“云师姐好。”
他俯身行礼,姿态从容。
云杳窈一楞,乍然见到此人,会觉得他通身的气度和眉眼像极了故人。再端详一阵,又觉得有天壤之别。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下意识冲这位陌生的少年点头示意。
雪已经停了。
树影模糊了他的身影,风拂动间,枝头薄雪不堪重负,落了少年满身。
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躲,而是闭着眼抱紧怀中的盒子。
雪落进他脖子里,寒冷引得他打了个寒颤。
“你是谁?”云杳窈好奇道。
这少年周身灵力微弱,连运转灵气护体都不会,所以云杳窈边说边将他身上的雪震荡开来。
灵气温暖少年周身,他睁开眼,不觉红了脸。
“多谢师姐。”他道,“我叫闻佩鸣,久闻师姐之名,今日得见师姐姿容,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闻佩鸣说着,自己都笑了,微微收起下巴,再抬头看云杳窈时脸色更红。
“这是我带给师姐的礼物,这一路上劳烦师姐照顾,还请师姐不要嫌弃。”
他说着,连忙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灵玉雕成的蛇形镯子。
这条小蛇鳞片光滑,是一条圆乎乎的胖头蛇,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
云杳窈的注意力却不在镯子上,她看到对方在动作间衣袖滑落几寸,露出一片羊脂玉般的莹润手腕。
腕骨内侧的肌肤之上,有一颗亮如血滴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