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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睡倒的姿势颇为讲究,发丝顺着一侧垂散,泼墨似的顺流而下。他唇角微微勾起,许是不说话的缘故,比他醒着的时候更赏心悦目。
“那天从逢朽生椿出来后,我回去想了想,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岑无望悄悄睁开眼,眼中已带上欣慰,他看见云杳窈满脸坦然,自觉胜券在握。
云杳窈不知,还在继续说:“我那时候以为你死了,便放任别人误会,如今想了想,确实不该这样,有些谎言说一百遍也不会成真,等你心疾疗愈,咱们就此分道扬镳,从此我修我的无情剑道,你仍然做风光无量的小剑君,咱们化干戈为玉帛……”
啪嗒——
有什么东西掉了。
岑无望俯身在地上摸索一阵,再抬头时似乎有些喘不过来气,胸前起伏得厉害。
“什么谎言?”
车内没什么好玩的,云杳窈耐心同他解释,就当是打发时间:“我喜欢你啊。”
岑无望欲言,岑无望又止,岑无望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怎么着都不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他问:“师妹,我问你上一句里的谎言是什么。”
云杳窈回答他:“谎言就是我喜欢你。”
岑无望嘴唇嗫嚅一阵,感觉有团棉花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又痒又涩。
“那你和别人说……”
云杳窈说:“权宜之计,我那时候想找个借口下山,恰巧你久不归来,我就想以此为借口下山。”
说到这里,她神情微微失落。两次想要下山,一次被拦在阵前,另一次为闻佩鸣所累,都没能顺利离开乾阳宗。
这一世的晏珩还没想杀妻证道,她推测是因晏珩尚不知晓情劫这一遭,也没遇上真正难渡的劫数。
想到这里,云杳窈还是觉得要找机会离开乾阳宗。她如今境界提升,有了这两次的下山经历,她回去就能申请可供她独身下山的通行令。
命殿的魂灯位置也趁前段时间摸清了,只待这次了结门中事,再还了岑无望先前对她的恩情,她就能想办法毁掉自己的魂灯,再寻机会下山避风头。从此天高海阔,再不必担忧前世无果的孽缘。
只是想起岑无望,云杳窈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说完全不喜欢是假的,对着这么一张脸,就算是生而无情也该萌动三分春心,更何况岑无望还曾救她于水火。
可她又不是真如外人所想的那般,今生非他不可,喜欢到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程度。
云杳窈认为,她还是无法完全认同岑无望的观点。她若喜欢一个人,是完全不害怕旁人说什么,怎么看待她的。
可惜的是,在她两世的生命里,都没遇上这种值得她放下心中所有警惕,不必权衡得失的诚挚。
需要交付真心的喜欢,于现在的云杳窈而言太过奢侈。她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从不做亏本生意。
岑无望与她相伴多年,两人就像是共歇在一棵树上的鸟,若另一只被人射杀,她难免会伤心难过,若是她要另寻良枝佳处,也难免生出些眷恋不舍。
但这些眷恋,都比不过她的性命和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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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杳窈叹了口气,唤他:“岑无望,你让我得见生路,我这次说什么都会把你的心疾治好,就当是一命还一命。”
她与岑无望两两对望,见他眼眶微红,心中难免有些酸涩。她以为那是感激和不舍,便安慰他:“你放心,我不是觊觎你身子,也没想用借他人之口逼你做道侣,咱俩本就是清清白白的。”
马车内空气稀薄起来,岑无望怎么用力都喘不上气,他眼尾染上薄红,视线内隐约有金星跳动,看不真切。
“清白……”他从前在琅嬛里不知疲倦地翻阅世间秘法奇术,什么拗口难解的上古文字都没把他难倒,现在把这个再简单不过的词在嘴里转了一圈,半天才记起它的意思。
岑无望唤醒神智,他意识到,这两回好像把人逼急了,这是忙着和他划清界限呢。他肯定不会答应,猛然间想起什么,腰杆都挺直了几分,反问她:“怎么说清白就清白了?你知道我在山下听到了什么,才披星戴月赶回乾阳宗的吗?”
第28章
“我好不容易从憎愔手底下逃脱,流落到南荒一座小城里。书肆里卖的是你我为原型的话本,戏文唱的是‘小剑君身死道消,夜半归山诉衷肠……”
“故剑未断人短折,身负累世宿债,天注定我生为病魂,负累半生,难逃一死,纵有惊世奇才,难逃冤孽锁魂。情怨难寄,见佳人憔悴,恨流水东逝,相思债不休……”
云杳窈堵住耳朵,双眼紧闭,直说:“戏文不能当真。”
岑无望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笑,心口阵阵绞痛,以血脉灵气编织的丝藤紧紧缠缚着,令他额上都生了层薄汗。
云杳窈越是退缩,越是不愿面对,岑无望偏要教她听个明白。
他说话间靠近云杳窈,抬手攥住她的手腕,说:“无所谓,真与假不重要,师妹现在不肯承认,也有人替你记着。”
云杳窈道:“十年于修仙者而言,不过弹指一瞬。百年虽听着骇人,倒也不算难捱。总会有人写新的戏文话本,会有更缠绵悱恻的真情假话盖过这桩谎言。岑无望,你看开点。”
喉间血气翻涌,岑无望再也忍不住,俯身按住心口,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心疾发作时,他几乎都想把自己的心活挖出来。
云杳窈以为岑无望又在装可怜,愣是旁观了好一阵,直到他汗珠滴落,她才反应过来,低头去看他情况。
岑无望额上青
筋暴起,眼前已模糊成一片,他顺势倒在云杳窈怀里,靠在她肩头,声音直发颤:“师妹,你怎么舍得骗我。”
云杳窈被岑无望这副样子吓到,把否认的话暂时搁下,不敢再刺激他。她抱着岑无望,艰难抬头。
别看岑无望天生宽肩窄腰,靠在她怀里,根本作不出飞鸟依人的柔情绰态,更像是大鹏鸟误停歇在独木上,颇有压迫感。
云杳窈不敢动,她被岑无望紧紧抱着,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深吸几口气后,她问岑无望:“那你想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去把那些话本和戏台全数销毁吧。”
岑无望的嘴唇被他自己咬出血痕,他的喘息在云杳窈耳边回荡着,不知是疼更多些还是气更多些。
他腮边肉都紧了些,咬着牙挤出两个字:“不行。”
云杳窈听到他胸腔内的共鸣声,空荡荡的。她余光扫到他脖颈间的白丝项帕。
自他回到乾阳宗后,就多了个佩戴项帕的习惯。就算不佩戴项帕,衣领也堆叠在颈间,密不透风。
云杳窈猜测这是岑无望畏寒,所以才会这般穿戴。现在车厢内见不着风,又有灵力法阵运转生温,她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