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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愈演愈烈,这种痛苦迟早把他逼疯。
如果换做是任何一个人,云杳窈都该问一问他的意见,愿不愿意这么狼狈活下去。
可岑无望不行,云杳窈甚至无法逼自己先唤醒他。
她太害怕失去岑无望,害怕他无法承受这种痛苦,害怕他会先一步离去。
云杳窈坐在塌前,手摩挲着岑无望滚烫的手腕皮肤,久久摸不到脉搏。
时至今日,在这么一个有可能永别的时刻,云杳窈方才懂得岑无望独行数千年的孤独与恐惧。
云杳窈的眼泪啪嗒一下,逃脱眼眶,毫无征兆落了下来,直直砸到岑无望的掌心。
她赶忙去擦,却被人紧紧抓住,十指相扣。
岑无望睁开眼,迟缓地眨了几下眼,好半天才恢复视线。
他一字未发,动了动手指,示意云杳窈离自己近些。
云杳窈以为岑无望有话要说,半个身子凑了过去,还要小心不能压到他。
她侧首附耳,不愿岑无望再多废力气。
岑无望什么都没说,拼劲力气才仰起头。他滚烫的双唇印在云杳窈的眼角,替她抹去不能随心落下的眼泪。
这种温柔反倒让云杳窈更难过。
床帐遮去了大半的关光,云杳窈微微侧脸,看着岑无望的双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泪还没流干,隔着朦胧水光,居然看见岑无望眼中亦有湿润。
“好疼,杳窈心疼心疼我吧。”岑无望挤出一个笑,想同她开个玩笑活络活络气氛。
云杳窈如他所愿,破涕为笑,笑得脊背都在发抖。
其实很多次,她张口欲言,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所以只好一直笑,笑到她足以压制喉间酸涩,问岑无望:“你再陪陪我吧,不要走。”
她咽下一口唾液,像很久以前求他带上自己一起去斩鬼一样撒娇:“岑无望,让我再自私一回,让我再无理取闹一回,好不好?”
生怕岑无望不答应,她又唤起他在灵族时的乳名:“阿冀,我太害怕孤单了,所以不敢放你离开我。你能不能,能不能再陪陪我。”
情深不寿,云杳窈不知道岑无望会不会因此恨上她。
她索性闭上眼,与岑无望额头相抵,发动鉴义,不由分说进入他的识海深处。
岑无望的识海深处,是一片废墟,天地难分难容,灵气与鬼气相容又相斥,早已将这里的一切全数烧了个干净。
那些余热已经尽了,过不了多久,岑无望的身体也会逐渐冰凉。
目之所及,皆为死寂。
云杳窈凭借直觉来到最寂静之处,找到了岑无望识海内的灵体。
他守着一段枯死的树枝,紧闭着双目。在云杳窈靠近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这才睁开双眼,沉默着与她对望。
最擅以音惑人心神者反而沉默。灵气与鬼气的双重反噬下,岑无望连在自己的识海内开口说话的能力都一并被剥夺。
云杳窈没有犹豫,借助不断织网覆盖识海的鉴义,将灵气源源不断输送进来。
识海上层汇集灵气所聚成的云团,还未见电闪雷鸣,雨便急急落下。
风与雨催化万物,枯木逢春,焕发新生。
新芽在雨水灌溉下,自灰烬与断木中钻出。原本寂静无声的识海开始重新有了声音,先是风声和雨声,而后是溪流和万物生长的声音。
要想压制岑无望体内原先暴乱的灵力与鬼气,必须是更为浩荡强盛的灵气。
这些新涌入的灵气没再如寻常疗伤一般,助力某一方,而是蛮横清扫识海内所有蠢蠢欲动,想要再次作乱的原生力量。
幻化成识海内的具象场景,就是无尽海浪翻腾。
岑无望与云杳窈两人则是岛屿中心未曾沾染尘与水的例外。
如此浩瀚如海、宏伟壮丽的灵海,让岑无望即将降下来的体温再度升高。他在一片如烈火炙烤的灼热中,本能去寻找令他心安的冰凉怀抱。
耳边犹闻浪涛声,隐约还有交缠的呼吸声。
岑无望迫切想要抓住流逝在指尖的水雾,动作未免急切了些。
所以当云杳窈想要稍稍后退些许,为自己争取喘息机会时,他仍然不肯罢休,将她困在身前。
鬼化会加深心中的欲望,寻常恶鬼可能是贪念、杀念乃至色念,岑无望亦不能逃脱欲望束缚。
可是他的欲望又与寻常恶鬼截然不同。
致使他保持清醒,又不断沉沦的欲望,是他甘之如饴的爱欲。
岑无望想要再低头寻觅唇齿间的依恋纠缠,却被云杳窈下意识躲开的动作唤醒神智。
他在焚身烈火中睁开眼,凝视她的犹豫与退缩,温柔道:“你在害怕?”
与神魂相融不同,即便是情投意合,双修时心怀忐忑的修者仍旧不在少数。
岑无望小心翼翼闻了闻她有些微润的额发,道:“别怕我,没必要做到这一步,识海已修复多半,我们不如……”
他话音未落,感受到云杳窈双腿缠上他腰间。
天旋地转,两人位置再次交换。
云杳窈趴在他肩头,素以声音闷闷的。
“没有害怕。”云杳窈说,“从前灵族王宫,有专人教导过的,他们没人教你吗?”
岑无望喉结微动,修长五指扣住她的腰,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幽怨,甚至有点阴阳怪气:“没有,君上忘了吗?臣只是小君,并未做过君上的君后。”
“君上可怜可怜臣的一片痴情忠心,教教我,好不好?”
岑无望全然没有一点作弄云杳窈的愧疚,低垂着眉眼,微微偏过脸,一副虚心求教却略带羞涩的正人君子模样。
只是没有哪个正人君子会在说完这话后,用食指勾住别人的衣带。
岑无望修长的手指搅动两下,轻而易举把本就岌岌可危的结解散。
他虽然被云杳窈压着,但只要目视前方,仍能够与她平视。
云杳窈受不了他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打算在他肩头留了个齿印。
“嘶——”岑无望倒吸一口气,“疼,好疼。”
云杳窈以为是误碰患处,立刻松口。她刚起身,想要询问他哪里不舒服,却被岑无望夺取呼吸。
半晌,两人再度拉开距离,云杳窈晕晕乎乎还不忘问他:“哪里疼?”
其实岑无望只是想找个借口让她注视自己,看见她这么认真,又有些心虚。
他这人就是这样,还有一口气就要装模作样戏弄别人。
本该就此偃旗息鼓,但是看见她这么认真,还不管不顾要与他额头相抵,那点心虚很快就无影无踪。
岑无望顺势道:“我识海不对你设防,你何不一探究竟?”
云杳窈语塞,明知是陷阱,但是她看着他弯起的唇,还有眼中暗流涌动着的期待,终是叹了口气。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