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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根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寨子里彻底寂静了,树影摇曳,伸手不见五指。
我所处的地方此时连个鬼影子都看不着,我本身也完全隐入了黑暗之中,我稍微往树外边挪了挪,主要是怕草丛里有蛇,自己本来是盯梢,要是一不小心被蛇咬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我打算点燃第三根烟时,就见有两个小小的亮光从寨子里移动了出来,我连忙把打火机重新塞回兜里,侧着身体去瞧那两个鬼鬼祟祟从石桥上跑过的身影,饶是我眼睛再瞎,我也知道前面的那个身影必是彭从南。
等他们跑过石桥,我把外套拉上,也快速跟了上去。
跟了不到十分钟,我就发现,这两个人没有走大路,而是一直在抄那种穿越树林的小道走,中间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子、蜿蜒曲折的树根横亘在面前,俩人走着走着,等到了深林之中就开始扶着树干跑跳,我暗骂了一声,便也加快速度往前追。
跑了四十分钟,我猛然停了下来,躲在树后调整呼吸,我看着两个快速移动的火光消失在树丛里,四处慢慢恢复到森林最原始的状态。
我停下来并不是我追不上,这两个人的速度虽然快,但还不足以甩掉我,而是我萌生了其他的想法,在我找到彭从南之前还在村子里打听了一下,据说这两个人的爷爷辈是苗寨里的老猎人,小时候经常带他们进山打猎。
他们忽然跑得那么快,我怀疑,他们可能已经意识到有人在跟踪他们了,我现在单打独斗,就算有点小聪明,但也不敢跟这么两个拿着镰刀的青壮年正面杠上。
我看着四处漆黑的树影子暗暗叹了口气,此时只有月光透过那些树叶撒下来,我已经抱着一无所获的心态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稍微蹲在地上,把地上的湿草叶拨开来,捏了一把地上的土放在鼻尖轻嗅了嗅,突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头。
我四下张望了一圈,确认没人之后,腾出一只手拔出多功能包里的小手电打开,光线一照到我另一只捧着泥的手,我便发现这居然是红色的泥土,这红土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处处都透着一股诡异。
我来湘西之前在外公的老宅里翻箱倒柜,找出来几箱子压在床板底下的古书,里面记录的都是看墓穴方位、墓穴朝向和历代墓穴特征的诀窍,之后我每天潜心钻研,虽然没人领进门,但靠我自己还算是摸出来一小部分的门道,其中就有我家祖传的观砂之法。
我把红土放到鼻子前又仔细闻了闻,然后用舌头舔了一下吐掉,紧接着我站起身,用脚把边上的叶子也给踢开,脚下被暴雨冲出来的全是红泥,我抬起头,又用手电仔细身边那些树的长势,发现树冠都是冲着同一个方向长的。
好嘛,这两个人不会是在这儿掘人家祖坟呢吧?
第10章 棺镜
我一边向上张望着那些高大的树冠,一边拨开从地上生长起来的无名大叶子继续往前走,大概在树林里穿梭了一百多米,我就听见前方有人在窃窃私语,这样的窃窃私语在寂静的山林里十分明显。
我迅速按下手电,原地蹲了下来,树丛的草叶把我遮得严严实实,我看着远处聚在一起的两团火苗,火苗的光线照亮了一小片林子,我的眼睛终于感受到了光,紧接着,一个声音率先传入我的耳朵。
率先说话的是彭从南,但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他和彭从北在一个小土包边上交谈,说着说着两人突然激动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开始争执,我趁着他俩争执便微微抬起头去看他们边上的小土包。
这一看才发觉,那并不是个什么自然形成的小土包,而是一个土洞,洞口开在泥地上,洞口挖的很小,我目测了一下,最多能供一人侧身而过。
而我以为的小土包其实都是从洞里挖出来的泥,洞挖的越深,泥就越积越多,最后没地方堆,只能暂时在外面堆成一个大土包,他们一瞧不是专业的淘沙,俩人活儿做的相当粗糙,前两天下雨,现在只见那泥洞洞壁哗哗往下掉泥,不做加固的话,这洞估计撑不过今晚就得全塌。
俩人吵了半天,见渐渐没声音了我才把头又缩回去,彭从南转过身去面对洞口,从地上拿起铲头开始给那洞口做加固,不过手法很青涩,我估计他们不知道究竟如何加固,此刻也就是把泥拍拍实了而已。
他们加固了几分钟,我在那儿蹲得腿都麻了,一直在调整姿势,几分钟后,终于瞧见彭从南把手里的铲头丢掉,然后撸起袖子,彭从北从地上拉起一根长麻绳,彭从南把麻绳熟练地绑到腰上,然后踩着洞口往下降。
等把彭从南完全被放下去,彭从北就在洞边上蹲着闻烟草,我这时候已经快蹲了半个点了,整个人从后背到脚后跟又酸又麻,草里虫还多,只要是露出来的皮肤都会被叮,我挠了挠脖子,心说可不能这样再蹲半个钟,不然我宁愿去跟这俩人拼命,也不能再在这儿遭罪。
就在我跟蚊虫作斗争时,洞里忽然抛出来几只被泥包裹着的小件玉器,玉器砸在泥泞的地里,彭从北眼疾手快,把几件埋进泥里的玉器全部捞出来,撑开一个大口袋,将玉器一股脑塞进去。
我看清楚了,应该是几件玉质明器,有钗有簪,应该还有只玉带钩,我正仔细看着,就感觉后脖子有点痒,手往后一摸,瞬间我就感觉不对劲了,随后手指尖就是猛地一疼。
我抓着那只爬到身上的蜈蚣就是往边上一丢,再看手指已经被咬出血了,我一动,树丛也跟着晃了晃,彭从北瞬间警惕起来,他重心压低,果断放下手里的大口袋,拔出后腰割草的镰刀就往我这边的树丛来。
我顾不上伤口,拔出刀盯着彭从北的动作慢慢往后挪,彭从北没看清我,但是一镰刀就直接冲着我的天灵盖刺了上来,我顺势往后一滚,镰刀擦着我的衣角过去,不等站稳,我也是一刀划过去。
马首刀太短,这刀我没想过要命中,只是纯粹为了逼退彭从北,他目前和我的距离太近了,这对我后续的进攻会非常不利。
彭从北果然被我反手一刀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他可能没料到我手里也有刀,眼神无比诧异地望着我,我快速从地上翻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腿脚,没有主动出击,我深知自己也就三脚猫功夫,普通打群架还行,单打独斗我就不一定能占得上风了。
彭从北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主动向我发起进攻,就在我正和彭从北僵持之时,突然有个东西从洞里被抛了出来,那东西在地上滚了一圈,正好摔在我和彭从北面前。
我瞄了一眼,暗骂不好!还真是贼不走空,彭从南怎么把这玩意儿都给摘了!
彭从北率先拿起地上圆圆的铜镜左看看右看看,镜面都灰了,这种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