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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半日不到,我的手腕就已经成了这样了。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他可能只能去灵堂里找我了。

白神仙一路上都在用手机发短信出去,他也被我手腕上几乎糊满经络的红线吓得不轻,但始终还在安抚我:“你不用怕,我会想办法。”

我没有接话,也不想知道他都联系了谁,情绪已然平静了下来,心率很正常,耳朵开始一阵一阵的嗡鸣,耳畔只剩下我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当既定的死亡期限来临之时,我才发觉人在命运的影响下实际上非常渺小,到了这种时候,除了强迫自己接受现实,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雨下得越来越大,下得山路上都弥漫起了层层叠叠的大雾,从三蹦子上下来,我跟着白神仙往更深的山里走,他一直在喋喋不休些什么,但我神游天外,什么都没有听清。

“小霁。”

我停了下来转过身,眼睛在一瞬间变得酸涩起来,向声音的方向望去,这个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来源就在我身后的层层白雾之中。

“怎么了?”白神仙打着伞回头,奇怪地问我。

我的嗅觉在顷刻间仿佛变得十分灵敏起来,胸膛好像被堵住的感觉消失了,眼前也清明了,耳边若近若远地响起那个声音,我听见自己说:

“我听见四哥在叫我。”

白神仙的声音顿时放大了数十倍:“什么!你说什么?”

“少东家,我们回去吧,回家吧。”

我刚迈了一步出去就听到了小伍的声音,于是便忽略了白神仙的叫喊声,更加急迫地往身后山路的白雾里走,此刻,我的脑子里仅仅剩下一个声音,它让我穿越过这片白雾,只要穿过白雾,我就能和他们团聚。

然而白神仙冲上来猛地拉住了我,两人一同摔倒在泥地里,窒息的感觉在瞬间消散开来,耳边的声音也顿时消失了,噼里啪啦的雨珠打在树叶上,我倒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

白神仙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指着近在咫尺幽深的山谷:“甘霁!那是幻觉,你听到的都不是真的!”

我咽了咽喉咙里的血水,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无数的荆棘条划烂了,手掌也全是血和泥巴,白神仙和我带来的伞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和我都被雨淋成了落汤鸡。

“抱歉,我给你添麻烦了。”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白神仙想把我从地上的湿泥里拎起来,听见我说这个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骂道:“说什么呢!?回去会有办法的,我会想办法的!你不会死的,你听到没有!”

身体传达出深深的困意来,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但是我有一种预感,这一觉睡过去,我能像现在清醒的时光应该就不多了,我的意识开始涣散,但还是抓住白神仙的手腕,看向他。

“麻烦你帮我给韩承打个电话,叫他照顾好我妈。”

“你……”

白神仙再说了什么我都没再能听清,身体无法控制平衡,栽倒在泥地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我再度进入了那无人的丛林,树冠没有那么遮天蔽日,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洒落下来,干燥的阳光晒在身上,让我感到整个人都感到十分惬意。

红色的丝带绑在粗壮的树干上,延伸出一条路来,我摸着手编的鲜艳的红绳,心中疑惑,这是上次来古钓村寨子口的那条路,但当时树上系的红绳已经非常陈旧了。

为什么我会梦到这里?难道说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的死前幻灯片?等幻灯片放完我就能去投胎了?

我天马行空地胡乱想着,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在丛林中奔跑,一路跑到古钓村的位置,临近村口,我听见了一串富有节奏的锣鼓声和铃铛声。

那是一队人,穿着十分繁琐的衣物,其中那个最前方的人,正戴着夸张的獠牙面具围着石像随着鼓声踏着草叶赤脚起舞,脚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头上硕大的竹编斗笠上挂了很多彩布条,嘴里还念念叨叨着。

然而,我的目光越过他,投向了被稀疏树叶遮挡住的远处的东西。

那是一片拔地而起的吊脚楼,我绕过那些正在跳大神的人,拨开林叶过去,只见蜿蜒的溪水绵延至村子里,水流自高处而下,非常湍急,一些孩子卷起裤腿站在水里,竹桥搭在潺潺溪水之上,同那些吊楼连接在一起。

我震惊地上了竹桥,慢慢靠近眼前一片一片富有生机的吊楼,心说这还真是,真是他娘的给毒出来幻觉了!也没人告诉我得了那红线还会出现这种症状啊!

我还站在吊楼群前震惊着,余光就瞥见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从我的眼前走过,我思索了一瞬立刻迈步跟了上去。

我几步跑到她面前,看见她的脸,更加惊得我浑身一抖,这张脸我曾在一张证件上看到过,那张证件我用来比对尸体的时候看了许多次,所以对这张脸的印象再深刻不过,绝对没有认错人的可能性。

路小素!

她像是看不到我的存在,提着一只小鱼篓缓步走上吊楼旁的一条青石板窄路,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想看她要往哪里去。

然而跟了没几步,心中却警铃大作,这莫非不是什么吃了菌子中毒之后产生的幻觉?!来时的路是古钓村的村口无疑,我沿着红绳一路进来,却在村子里看见了路小素。

难道……难道这是1982年出事之前的古钓村?!

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停在了一座两层的吊楼前,这处吊楼与其他地方的不同,屋檐高高翘起四角,支撑的用料更坚固粗壮,雕梁画栋,紧闭着的窗格四景各有不同。

我停在门口,路小素则提着鱼篓直往屋里去,这时从吊楼角落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中年人,他脸上还绘着油彩没洗掉,热情地冲回来的路小素打招呼。

“阿姐今天回来这么早,捕了鱼呀?”

路小素提起鱼篓朝他晃了晃:“对啊,他跟我吵着说要吃鱼,讲了好几天了。”

我慢步到他们身边,抬头去看高耸的二楼,接着就听那中年人笑着说:“他学东西很快,照现在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完全看懂石头上的苗语,阿姐不用担心。”

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路小素和那中年人又笑着聊了些什么,我却已经听不进去了,我感觉到自己的位置开始移动,扶着那中年人下来的木头楼梯走上二层的外廊。

吊楼后茂盛的藤蔓植物穿过丝丝缝隙攀爬而来,同那窗格上雕刻的鸟雀融在一景,我错过那几间无人的屋子缓步向前,穿过十多扇紧闭的窗格,最后在一间亮着昏黄光亮的房间前驻足。

我把手搭上生锈的门环,透过窗格向内望去,内心复杂。

只见低矮的木桌上一盏亮着的油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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